深秋昼短夜长,太阳将将沉入西山,陈大娘刚将自家小子打回来的野鸡熬成加汤,便趁热打上一小锅,预备出门。
“娘去哪儿?”院子里接着烛火修弓的陈家小子看天黑了,母亲还要出去。
“送一碗给隔壁新来的小夥子喝,”陈大娘变说边催着他给自己开院门儿,“人家今天替咱们劈好了一屋子柴,可不得谢谢人家。”
“那房子都空了许久怎麽忽然来人住了?不过最近也多了许多生面孔。。。。。。”他推开门,护着陈大娘出了门,“娘你看着点儿路!”
热汤刚出炉还烫手,但时间带来的厚茧,让陈大娘端得稳稳的,不过年纪大了,眼神也不太好得仔细低头看路,几步路的距离便到了。
一擡头却看见院门儿被打开一条小缝儿,透着缝儿看见屋子里院子里都是漆黑一片,地上还零散的放着木柴。
“不在家吗?”她喃喃,转身准备离开,却在那瞬间房里亮起灯,有人推开门走了出来弯腰收拾地上的杂物。
“哎哟!”陈大娘显示高喊一声,接着用身体推开门,“我以为你出去了呢!”
年轻的男人见有客人来,急忙放下手中的活,过去接过汤锅,却被结结实实烫了一把,陈大娘呵呵笑,将锅放在院子里的小方桌上。
“这,这怎麽好意思。”男人将被烫伤的手指搓着大腿的衣裳降温。
“哎呀,这有什麽不好意思的,”陈大娘将心意送到,就急忙要走,“且喝着吧,臭小子等我回家吃饭呢,走了走了!”
“别别别,我进屋给您拿点儿腊肉!”
“不用不用,哎呀,走了走了!”
男人要拦,年过五旬的陈大娘忽然左扭右扭的,让他像捉鱼似的,碰也碰不着。
两人掰扯了一阵,男人拗不过便说明日替她扫院子,接着目送她离开才将院门关上。
刚走出去没两步,敲门声又响起。
男人先是一愣,随後长叹一口气,下定决心转身,打开了木门。
门缓缓打开,映入眼帘的一个修长的背影,腰间坠着大理寺字样的令牌,接着便是一小队衙役。
背身的人显示侧过头,随後转过身,摘下令牌朗声:“大理寺查案。”
实积神情严肃,向後示意一个眼神,衙役涌入将男人团团包围。
“在下大理寺主簿实积,奉命捉拿犯人——”强烈的烛光将隐藏在夜色中男人的脸完全照亮,“李梁之子李逐。”
收拾好了钟麒的物件儿,徐禾学看天色已黑,转身走回房里,在桌上放了油纸包好的酥糕。
“刚出炉的,苏姑娘你趁热。”
像是完全听不见徐禾学喊她,苏熠青面色凝重坐在婴儿床前,手支着下颌,凝视安静入睡的钟麒,湖朱早就支撑不住手托腮打瞌睡。
“苏姑娘?”徐禾学走上前,又唤她一声,惊动瑚朱,睁眼瞟他一眼,趴在桌上伸了个懒腰懒腰打个哈欠又闭上眼。
“我自小学医,十岁便拜入医圣门下,十三岁入宫当医女,”徐禾学不知她为何说起这些,静静地听着,“不是自谦,所有病症,过目不忘。”
以为是她因无法医治钟麒而愧疚,徐禾学正要开口安慰,却见苏熠青放下手,郑重地问:“徐道长,你确定此症状是中的妖毒?”
“我虽不是医道,”徐禾学回答:“却也跟着学过一两年,就像是普通毒物会导致同一病症,妖毒也是如此。”
虽是解答了她的问题,苏熠青眼中疑虑并未消减,越发沉重起来。
“八年前,”苏熠青垂眼回忆起从前,“宫中曾经流行过半年不知名的疫病,每天都有宫人死亡,城外焚尸台的火昼夜不息。”
“那时,我刚当上太医。。。。。。”
不计其数的药罐子整齐地码放太医署院前,大火煮沸,小火熬制,苏熠青蹲在一炉前,左手蒲扇轻煽火,右手捧着医术细细查看,脚边还放着一摞书,秋风灌进她的脖子里,让她打了个寒颤。
“将药全倒了。”
太医令沈青从门外走进来,神色凝重,眉头紧皱,眼睛却明亮锐利,显得他精气神十足。
“没用吗?”苏熠青站起身,急切地问道,其馀人的目光也聚焦到他们身上。
只见沈青叹了一口气,转身去了西厅,留下一片垂头丧气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