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狱
箭矢离弦那刻,破空发出尖锐的哨声,一只大雁从空中如流星坠落到地面,马蹄声渐进,拉紧缰绳,侍卫跳下马,拾起大雁双手奉上。
“张大人,如今京城的情况,秋闱还会如期举行吗?”张宇驰的副将问道。
“你尽管做好分内之事,”张宇驰示意另一旁有些面生的侍卫接过大雁,“皇家秋闱乃旧俗,看守林场是我们的职责,今日更是不得让闲人进入,麋鹿也要定时饲喂。”
“大人,”接过大雁的侍卫开口:“属下是替您不值,历来赛马会魁首都是任职机关要职,而如今您却在这同我们一起守着林场,属实是大材小用。”
“。。。。。。”张宇驰眼神闪烁,想起几日前回家父亲的抱怨,赵玉书的逃婚未遂,他挺了挺腰,目视前方朗声说道:“在其位谋其职,无乱官职大小,为陛下尽忠乃我等使命所在。”
天上雁群盘旋悲鸣,久久不愿离去。
张宇驰说完,在场的人便是一顿沉默,突然抱着大雁的侍卫惊呼:“大人,这大雁肚子里好像有东西。”
“我看看,”张宇驰接过大雁,从腰间抽出匕首划开大雁的肚子,一块血淋淋的成人巴掌大小的石块被他剖出。
“这大雁怎麽吃下这麽大一块石头。。。。。。”副将骑在马上,探头去看。
张宇驰拿出水壶将血水冲尽,竟然发现这是一块刻了字的石碑,三行字,一行比一行让张xx心惊肉跳。
“大雁肚子怎麽会有这种东西,大人如何是好?”副将神色惊慌,语气急促地问道。
张宇驰一时无法定夺,眉头紧锁呼吸深重。
“不如将它销毁了。。。。。。”副将小心翼翼地开口,随後原先抱着大雁的侍卫开口打断。
“不可,事关国运,还是交由陛下定夺。”
“不行,”副将反驳:“若是让陛下以为是我等僞造意图谋反,这是大罪!”
“衆目睽睽,如何造假?”侍卫看着身後的巡逻队说道:“张大人,这或许是立功的机会,禀明陛下,让陛下早做防备,或能预防这石碑所言之事发生。”
此话一出,又是一阵沉默,石碑粗粝的质感刮着指尖厚茧,父亲的话仍历历在目。
或许,是该赌一把。
熏香有些陌生,比起以往提神醒脑的藩荷多了一丝安神的药香,房铭刚坐下就问:“可算是把你那难闻的香换了。”
“嗯?”正要倒茶的手一愣,卫涂嗤鼻:“有眼无珠。”
“?”正伸手摸向茶点,房铭无奈地擡头看他,“你这脸色有些差,眼底乌青,是几夜没有睡觉了?”
“无事。”卫涂嘴唇发白,喝了口茶润润桑:“庄仲被削职了。”
“嗯,”本想喝一口就放下,怎耐茶的味道太好,他擡手又喝了一口,“昨日陛下下旨,削职为民,庄氏贪墨等案交由刑部丶大理寺丶御史台三司推事。”
“虽然艰难,但也算是提上了日程。”房铭所举证包括庄仲在内的七人大大小小的罪名共二十三条,事发近六天,终于逼得褚珣下旨彻查。
“未必,”房铭摇摇头,将茶杯放下,“这几年庄氏在陛下暗地扶持下,早已渗透入朝中方方面面,即便是下旨彻查,但按照陛下的态度,下马的人不会太多。”
“更何况,庄于婕仍未重罚,”窗外竹影簌簌,房铭说到:“今日早朝恐怕又得闹起来了。”
朝堂中央跪着几位大臣,都是四家八族叫得上名号的人,褚珣刚发了一通火儿,如今正支着龙椅扶额顺气,褚垣也想叹气,听着大人们慷慨激昂的上奏,他也头大了。
他想到了几十年前德宗在位的时候,若是如今这般情境,官员们早就人头落地了。
旁边的人轻轻叹了一口气,微不可查褚垣却注意到了,他馀光撇过去,庄珂楣今日站在他身边,许是因为徐振国一早就跪了出去。
昨天狐狸烧城,正要追责,半夜便传来青羊伤势过重不治身亡的消息,褚垣虽然没受责罚,却被皇帝以养伤未由留在宫中,分身被毁枷锁几乎要将他脊背折断,一夜多梦,频频被记忆拉入泥沼,苦不堪言。
只要靠近褚家人,诅咒就如影随形的缠上他,让他透不过气。
“陛下,臣有事啓奏。”房不知年轻时戍边,风沙塑造了他刚强的外表,他站在朝堂重要,手持玉笏说道:“羽林军中郎将罗谷桐上书,大理寺少卿卫涂窝藏罪臣之後李梁之子,请陛下明查。”
名字像是一只无心的手捏住褚垣的心,话音刚落,身体比理智更快一步动作,他不自觉的想要走去出问个清楚,却在刚转身时被庄珂楣稍稍横着身体挡住。
四目相对,庄珂楣的眼神冷静的像是结冰的水面,冻得褚垣回过神来,收回动作站回了原位。
宽大的衣袖遮住他发颤的双手,神情努力保持平静,耳旁被召见的罗谷桐的声音逐渐模糊,他脑中一片空白,竟想不到对策。
外面一阵熙熙攘攘,一直守在外面青竹忽然闯了进来,不曾言语抓着卫涂的手臂将他一把拉了起来,房铭被开门的声响一惊,热茶撒了满手。
“青竹?”卫涂使了劲,青竹一时没将他拉走,房铭放下茶杯,也站了起来。
“跟我走。”青竹神情严肃,手上用了力气,房铭见状一把摁住了青竹,两人之间剑拔弩张。
突然脚步声由远及近,不一会儿,卫修从外面走了进来,他看了卫涂一眼,拿出令牌说道:“鹰□□奉陛下旨意捉拿卫涂,白术何在?”
退朝之後,褚垣走出大殿仍有些恍惚,馀光瞥见庄珂楣走过随即将人拦下。
“你为何拦我?”并非是质问的语气,褚垣低声问道。
“殿下,你若走出去,卫涂会再落得个结党营私的罪名。”庄珂楣轻声回答道,她看着褚垣眉间有他自己都察觉不到的忧愁。
褚垣一时怔住,琢磨不透庄珂楣的话中有几层意思。
是早就知道罗谷桐今日会检举卫涂窝藏罪犯一事,亦或是知晓了他与卫涂之间的关系,断定当时褚垣下意识的行动是为了给卫涂说话。
见他有些茫然,此时有时人来人往,庄珂楣说道:“我也是受人所托,殿下放心,卫涂他不会有事的。”说完,行礼告退。
这些话听的褚垣一头雾水,他顺着台阶向下看,看到了等在下面的青竹和柏溪,他快步走过去,还未站定就看见青竹摇头。
“卫涂。。。。。。”褚垣心怀侥幸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