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风侧过头,学着穆荀川的样子转身叩拜。
“二拜高堂。”
又将身体转回来,季风的眼睛瞥向那两把空椅子,椅子上依旧没有坐人,却莫名其妙出现了一个黑盒子,他疑惑地看向穆荀川,见他的动作没有停顿,也只得当作什麽都没发生,乖乖低头叩拜。
“夫妻对拜,跪叩首——”
跪叩首?
季风嘴角抽搐了一下,别说自己不乐意,旁边那位心高气傲的人能朝他下跪?
他转身的动作比穆荀川还快,脸上带着笑意,想看他在最後一步掀桌子。
可什麽都没发生。
这位傲气的人慢慢转过身,身子一矮,朝自己“扑通”一声跪下来。
唢呐声戛然而止。
周围都是纸人,却传来窃窃的交谈声,纸人眼睛不会眨动,漆黑的眼珠紧紧盯在季风身上。
穆荀川同样擡头看着他,但由于脸上贴了一张符,季风看不到他此时的情绪。
“穆荀川?”季风突然叫了他一声。
似乎是由于他开口的原因,周围的交谈声也静下来,纸人的衣服相互摩擦,他们正在一点点靠近。
其馀什麽都没发生。
当他叫出穆荀川这个名字时,没有电子弹窗。
季风的脸色一瞬间变得惨白。
膝盖窝不知被什麽东西撞了一下,季风吃痛,猛地跪在地上,一双手压在他头上,将他的脑袋重重磕在地面上。
“嘭”地一声闷响。
季风的目光顺势落在自己胸前。
胸口很干净,“垃圾盒子”不在身边。
他这才又想起来,那个装着白鹿骨灰的塑料盒子刚刚被张婆给扔进水缸里去了。
怪不得没有弹窗,季风长长的舒了口气。
自己吓自己。
不过想到这里又有点惋惜,那东西虽然丑了点,好歹是和穆荀川辛辛苦苦烧了三个小时的,甚至还没派上用场就报废了。
他忍不住朝院子里扭头,不甘心地看了一眼水缸。
可院子里的景象却变了,天光乍明,院子里多出了好多桌椅,宴桌上坐满了人,他们在高谈阔论,眉眼间带着喜色,手上拿着酒碗,碗中的酒很满,随着夸张的动作溢了出来,洒在手上。
墨黑色的液体从手背滑落,那块皮肤像是被烫伤一般,很快泛起红色,之後整块皮肤掉落下来,从鲜红的肉里爬出一只只蠕动的白虫,手握酒碗的人认却浑然不觉,将酒水尽数吞入肚中。
季风冷不丁打了个寒蝉,这时候额头才传来一阵破皮後摩擦的刺痛。
穆荀川不知何时已经起身,他居高临下,朝季风伸出一只手。
身上禁锢着自己的力道消失,季风握住那只手,借力站起来。
穆荀川的手他握过不止一次,这一次却最让他陌生。
本应光滑的皮肤上尽是褶子,皮肤下面似乎有什麽东西即将破土而出,拼命扭动着,一下下顶起满是褶皱的皮肤。
季风没有低头去看,眼前一闪而过那些白虫的影子,他透过红盖头看着穆荀川,而後突然擡手,抓向穆荀川脸上的黄符。
黄符轻易被扯下来,连带着穆荀川额头上的一块血肉,穆荀川温柔的眼睛迅速暗淡下去,头朝一侧歪斜,整个人毫无生机。
季风一把将红盖头从头顶扯下来。
院子里又变回了空荡清冷的样子,纸人也不再动弹,整个院子都笼罩在一片死寂之中。
黄符逐渐被鲜血浸透,将季风的手上都染满了血,他来不及处理,扔下黄符之後唤出卡牌,这个时候,穆荀川通常会叫他一声大师,并好奇的问他在算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