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荀川原本似乎是打算说点什麽的,听到这句话後愣了一下,然後矮下身子,将胳膊肘垫在膝关节上,慢悠悠去搓手上的血痂。
“你知道我在想什麽吗?”他猝不及防地开口。
季风对此并没有兴趣,但碍于这人太过凶险,他还是礼貌的去问,“什麽?”
“我在思考,如果每个人的大脑只能储存一天的记忆,那他这辈子会不会因为太过简单而没有烦恼?”
他似乎觉得自己说得有点复杂了,又在末尾添了一句,“简单来说,失忆症和痴呆,有什麽太大的区别吗?”
季风:……
“也可能是个体差异吧,”穆荀川笑了两声,替季风找了个合适的理由。
季风:……
什麽话题都好谈,但人身攻击就不礼貌了。
季风想说你一个疯子又能好到哪儿去,可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
一是忌惮穆荀川的疯病,多少有点不太敢说,二是觉得自己跟一个疯子斤斤计较,好像也不是什麽风光的事。
于是他只是张嘴打了个哈欠,然後将意识放空,目光无意间落在穆荀川的手上。
血迹已经干涸了,凝结成血痂黏在皮肤表面,大部分被那人搓下来,少部分还黏在手背上。
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再往上看的话,是一张难得好看的侧脸。
当然是在不说话的前提下。
像是察觉出了他的心思一样,那人急不可耐的又开口,“快点选吧,杀个人也挺恶心的。”
他皱起眉头,少有的露出几分厌恶的情绪。
季风一愣。
由于脑子一片空白,他下意识地望了一眼江颂。
眼睛擡起的瞬间,却看到顾以铭浑身颤抖了一下,突然朝两人大喊,“我早就知道,你一定是要杀了我,你们每一个人都要害我!我就知道你们没那麽好心,简直是一群杀人不眨眼的疯子!!”
季风:……
大约是又开始犯病了。
穆荀川搓手的动作却突然停下来。
也不知是被那句话刺激到了,他冷不丁擡起头,捕捉到季风望向顾以铭的眼神後,脸上居然露出一副异样的表情,就像是季风做了一件不得了的事情。
“你想对他下手?”他像是误会了什麽,小心问道。
季风:“谁?我??”
穆荀川没有点头,他朝季风靠近了一点,“谁告诉你的规则?”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季风觉得穆荀川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似乎亮了一下。
他觉得自己的脑子也快烧干了,“什麽规则?”
天地良心,他又知道什麽了?
穆荀川却神神秘秘的笑了一下,那副笑阴森诡异,有那麽一瞬间,让季风觉得他已经完全疯了。
“其实我是想留着的,但你喜欢的话……”他自顾自喃喃着,似乎有些纠结,却更像是在为自己疯狂的举动找借口。
“也不是不能杀,早合队也有早合队的好处,可当年猎刀带队的时候,仅仅是十五个人就貌合神离,我总担心……”
季风听得痛苦又费劲,没明白这人又在玩什麽角色扮演游戏。
好在有人比他的脑袋转的快了一点,顾以铭像一只被揪住耳朵的兔子,眼睛四下张望,急不可耐的想要找个洞钻进去。
陈默反而像是反应过来什麽似的,她脸色有些泛白,对穆荀川问,“蓝衣,你这是什麽意思?”
穆荀川朝季风伸了一下手,将那把刀重新夺回去。
刀锋凝了点血痂,稍微干净点的地方,仍能反射几道不太明亮的月光。
穆荀川的一只眼睛落在刀面上,和着斑驳的血痂,像是往脸上洒满了血。
他没去回答陈默的问题,慢悠悠站起来,拿着刀往顾以铭床边靠近。
两人之间不过两三步的距离。
而顾以铭像一滩烂泥一样瘫在床上,显然和四五床的人一样,没有什麽反抗能力。
季风习以为常的往旁边挪了一下,有些担心一会儿挣扎的血液溅到自己衣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