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是不是忘了点什麽事儿?难得他在肚子里组织了那麽长篇的演讲稿来解释反叛者这件事。
江颂也打开了房门,他还是神色恹恹的,似乎无法从死亡的阴影中回过神来,他就这麽看着其他人神色各异的进了房间,然後不死心的拽住季风。
“哥你今天好奇怪,”他皱眉道,“老顾他们都很难过,你却不难过,我都有些错乱了,是不是我在做梦呢,其实陈默姐没死?”
季风愣了一下,他转头看向江颂。
不知是不是被他注视的原因,江颂的表情更加委屈了,鼻子抽了两下,似乎又要哭出来。
是有些奇怪,季风眉头轻蹙。
陈默与自己虽然算不上多熟悉,但也是共患难的队友,哪怕是林回舟那个姑娘死的时候,自己都难过了好一会儿。
而现在陈默死了,他应该觉得难过才对,可从穆荀川说出第一句话开始,他脑子里就被另一股情绪填满了。
从穆荀川说出第一句话开始……
今天的穆荀川有点奇怪。
他不走心的安慰了江颂几句,又亲自替他关上房门,然後慢悠悠踱着步子往穆荀川所在的方向走过去。
这里一共十一个房间,他注意过其他人房间的位置,只有穆荀川旁边的那间没人进入,那大概率是他今晚要睡的地方,不过季风走过穆荀川门口的时候,脚步却顿住了。
那扇门没被关死,而是轻轻开着一条缝。
季风嗤笑一声。
原来还记得。
他将手握在门把手上,推门进去的瞬间却犹豫了。
在进门之前,他觉得应该先让自己弄明白穆荀川的意思。
显而易见的规则献祭,穆荀川却把事情嫁祸到反叛者头上。
这件事情或许还有解释的馀地,可在魏怀江提出使用天赋查看陈默的死因时,他却要伸手阻止。
尽管那个动作的幅度很小,可季风当时就蹲在他旁边,那只胳膊是怎麽擡起来又是怎麽放下去的,他看得一清二楚。
穆荀川很清楚陈默的死是规则献祭的结果,可他却在阻止别人发现这件事。
或者说,他在刻意加深猎徒和反叛者之间的矛盾。
为什麽要这麽做?
穆荀川向人群中伸出了矛,可矛头指向何处,他完全看不清。
季风怔怔的站了许久,目光有意无意的落在房门挂着的那幅画上。
似乎是一个复杂的图腾,怪物抱着膝盖蜷缩在黑色画笔框出的圆圈中,触手一样的腿几乎霸占着一半的视野,就连脑袋上都长着一条细长的触手。
和江颂门上那张难以分辨的眼睛不同,这幅画作算得上是规整,可那些触手却像是在一刻不停的蠕动,掀起的细波如同在海面上荡起的层层涟漪,一道接一道的碰撞在大脑神经上。
长时间的注视令季风有些不适,诡异感又使季风忍不住将脸靠得更近了一些,他甚至朝那幅画伸出了手。
“小风?”方星澜的声音突然从身後传来。
季风如梦初醒地退了一步,由于另一只手还握着门把手,退步的动作直接导致房门也被拉动,最终“咔嚓”一声合死。
好在锁扣合上的声音很小,方星澜似乎没注意到,见季风愣住原地,她又一次开口,“怎麽还不睡?沙发睡不习惯?”
“马上睡”三个字被卡在嗓子里,季风眸子里露出几分疑惑,“我睡在客厅?”
方星澜答得无奈,她的手指向客厅里的沙发,“你坚持不想亏待朋友,可房间不够,也只能把你那间让出来,怎麽现在反悔了?”
可楼上明明还有好大的空间,为什麽一定要窝在昏暗又逼仄的小客厅里?
但想想吴医生和陈默还在楼上,他还是没把这件事说出口,只认命似得走进客厅,随口问了句别的,“你说的那个楚老师呢,接回来了?”
方星澜倚靠在客厅门口,她没有进来的意思,却也没立刻离开,“嗯哼,楚凝玉呀,我的导师来着,你忘了?”
“都十五年了,我哪儿还记得你老师的名字?”
“已经过去这麽久了,”方星澜感慨道,“我记得当时你才那麽点大,但是调皮的要命,好像觉得自己能上天似的!我如果不好好看着你,你能从楼上跳下去。”
季风于是开始没心没肺的笑。
笑了一会儿,他对方星澜说,“别站那里了,过来坐吧,你怎麽反而像个客人一样。”
方星澜却没有立刻动作,她像是个近乡情怯的小姑娘,弯着眼睛看了季风许久还是不肯进来。
“今天死人了,”她说,“是你干的吗?”
季风没想到她会突然问起游戏的事情,规则条目还浮动在茶几上,他也没想对方星澜隐瞒。
“没人动手,所以系统随机判死了,我是这麽猜的。”
方星澜弯着的眼睛又眯了眯,两人沉默的对峙了好一会儿,最终她妥协似的叹了口气,迈步走进客厅,紧挨着季风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