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园
虽知现如今中国的家庭组分越来越复杂。但带着果篮去看望妈妈的现任这事儿,还是感觉挺怪的。尤其这现任还是个华侨,这里边隔着一点语言障碍。
严明月公司临时加塞了个活儿,他赶去签合同了。王利珍吊着胳膊跟妈妈丶张芝雅在医院外一家馆子吃饭。
王利珍丶张芝雅俩人齐聚在妈妈身边时,消停得寂静无声,基本妈妈问啥,他俩都一致“都行”。
妈妈瞅着这俩一高一低,都双双长成大人了,时间真快,她已经老得能自如操起管束孩子的做派了。
为了一碗水端平,张芝雅要挨她坐一边时,被她掀去和王利珍坐一边了。这样也方便她给这俩拣菜。
张芝雅丶王利珍全程没什麽眼神交流也不搭话,上次小公园聚会的轻松之感荡然无存。果然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还是妈妈去拿果盘时,张芝雅先开口:“谢了。”
王利珍嚼嚼嚼,把糍粑咽了:“应该的。”
“没什麽该的,也是你心地好,说拿就拿了。”张芝雅戳着碗里的酱汁,眼见那耗油都凝了。这顿她没怎动筷。
王利珍无言,瞅着她。
“干嘛?”张芝雅撂筷,恼羞成怒。
“你不能找个正经对象?”王利珍问。
“说得容易,”张芝雅靠着椅背,望她妈走来的方向,“你给找啊?”
王利珍又把嘴闭了。
张芝雅努他手肘:“十万啊,哪儿来的,全是你自己攒的?”
王利珍啃着筷尖,不答。
“你跟那谁借的?”张芝雅聪明丶心细。
妈妈快到跟前,王利珍起身迎下那果盘。
妈妈这才又问起他胳膊来:“哎哟,这咋弄的啊?还多久才好啊?”
咋弄的实在不便回答,王利珍说:“快好了,都不疼了,就是看着严重而已。”
“这多不方便啊,”妈妈剥了瓣橙子递给他,“你说你一个人住,也没个人帮忙。”
遥想上次腿断了,在家里闭门不出几个月,那才叫痛苦,叫天天不应,人都快废了。只有初岩来探监。
王利珍:“没事儿。”感到边上张芝雅灼灼的目光。
头发蓬松刚洗过,胡子也刮得相当干净,甚至他今天穿了件软料子的衬衣,衬得人更加挺拔。简直比张芝雅这健全人都收拾得整洁,而且之前王利珍晒得挺糙,今个儿一看细皮嫩肉不少。不过张芝雅没多问。
“还是多注意,你们男孩儿过得就是不仔细,得有个女孩儿帮衬着。”妈妈说。
王利珍卡了下壳,继续嚼那黄喉,里边裹了没挑出的花椒,一下子脑子都麻掉了。想起严明月昨晚买了一斤荔枝,一边看电影一边全剥了。他俩你来我往你追我赶地投喂,现在嗓子还上火。
那谁现在在干嘛?
饭後,王利珍骑着电动车回住处。骑进严明月那小区,还是觉得荒谬。其实生活没有本质差别,他虽“傍”上严明月,生活倒也没有翻天覆地。依旧是吃饭睡觉打工。只不过有严明月在,生活的底色好像松快了不少。
就像这借来的六万。搁别人哪是说借就借的。
六万啊,他要攒很久很久,那麽是不是就可以在严明月身边待得久一点。
他给严明月发语音。
w:严总严总呼叫严总
y:珍珍
王利珍盯着这俩字,无语从天灵盖往外冒。
y:见过了?
w:嗯
y:感觉咋样
w: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