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情是个颜控
几分钟很快,王利珍玩了下楼下的健身器材,有个仰卧起坐的器材设计简直反人类,不过他腰腹力量还行,勉强能起来,裤兜里手机滑落了,严明月帮他捡了暂时揣自己兜里。
边上有乒乓球桌,王利珍一边艰难起坐,一边问:“我们改天来打乒乓吧?”
“好。”严明月应。虽然没有拍子也不会打,不过可以买可以学。
现下最主要的是,他母上已经在目力所及之处,和张姨在折路口那被雨打湿的红花了。果真是人前还有点素养,人後哪儿哪儿都摸一把的直爽人。这麽一看,说不定王利珍跟严母能处一块儿。
严明月想,自己多年来被灌以温文尔雅的教育方式,其中概有一点要为严母正名,她的确有这资质,只是不肯变成一个教条习气的人罢了。所以当严明月偶尔窥见严母不加掩饰的那一面,不再“以身作则”的时刻,总有一点欣喜。这样就很好。
严母走近了,今个儿过节,她穿得颇贵气,张姨也是整装待发,虽然她俩今天也就是逛了商场走访了一下严明月,不过严明月却觉得这就像一种耦合。正正好,她俩就这麽着装正式地和王利珍见了面,互不相识,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哟,真等着呢,我还说和你张姨观会儿棋。”严母声音先传过来,王利珍才蹭一下站起了,看一眼严明月,眼神询问这谁,这都谁。
严明月介绍:“这我妈。这张姨。”
王利珍有瞬间的崩塌,而後笑一笑:“您好您好。”
严母也笑:“你好你好。”她没怎接见过严明月的朋友。严明月上学那会儿从不把朋友往家领。她开家长会时还想问问班主任咋回事,不过又不想班主任到时又找严明月谈话,也就将此事作罢。而严明月小时候虽然脾气很好,却也冷冷淡淡,不会嚷着去游乐场或者水上乐园,除了会逗一逗小区里的猫,别的都没执念。所以家里只养了猫。不过养了猫後,严明月也没多爱逗,偶尔给挠挠痒罢了。难伺候也。
因而见了王利珍,严母想,此人必有过人之处,必定脾气好又有才还……反正挺帅的。是严母活这麽多年见过的最二帅的活人。
吃什麽长这麽高这麽俊啊,这肩膀看着就有力气,这嗓子一听就适合唱曲儿。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啊。怪不得严明月以前不爱交朋友,敢情是个颜控啊。
“你俩吃饭没?”严明月问。
王利珍接过严母手里的东西,是些风干肉,还一盒什麽衣服。王利珍没敢细看,端正立着跟保镖似的。
“吃……没呢,要不一块儿吧?”严母说着,和张姨对了眼神,张姨也就点头。
家里严父还等着呢,棒子骨已经在熬了。那就便宜他一个人啃了吧。他还可以把楼下那一块儿钓鱼的老头喊上。
这种时刻,王利珍想要开溜。一群人的时候,总有千万种情况会让他害怕。严明月扭头看他,他却也点头,口型说都行。
这时进来个外卖员,问这单元门要怎麽开。严明月捏着那外卖单看了眼,正是他的,帮着刷卡开门。摸手机想让别打电话放门口就行,结果手机一摸出来,就有外卖电话进来。严明月只好接了,那外卖员的声音传来,严明月:“好呢,麻烦放门口吧。”
外卖员在电梯里,感觉声音挺熟。
而严母没问。严明月也不知在心慌个什麽劲儿,朋友间一块儿吃外卖咋的了。吃粥又咋了。谁知道他点的是粥呢。
生怕那外卖员下来了又要问,严明月:“走吧,附近有家汤锅还不错。”
张姨:“严总最近这麽养生了?”
严母:“我还惦记你上次说起那川菜呢。”
王利珍小声:“也行。”
严明月就改口:“那走吧。”
川菜馆离得倒不远,不过几个人这麽走着去,得闲聊,费心力,那就显得很漫长了。不过一想到要在密闭空间里卡着,环境安静,有些动作有些话,会被放大,严明月就也有点不愿意。
他正纠结,严母已经发话:“别开车了,费劲儿,拦个三轮儿吧。”
张姨:“也就节假日里,管不过来,要不他们上哪儿拉客哟。”
严母:“是啊。好久没坐三轮儿了,就跟公园骑车一样,久了就想试试。”
节假日,哦对,七夕。
严明月猛地回过劲儿来。结合他上回见一面还得躲躲藏藏,这次他俩又七夕一块儿待着,这事儿就比较明晰了。
张姨未必知道这些“新鲜事儿”,严母大概是知道的。
王利珍不小心挨到严明月肩膀,挪开了半米。叫住了跑过的那辆老头三轮。
两两对坐,空间还凑合,不必怼着膝盖。王利珍已经做好严母问什麽,他都瞎讲的打算,然而严母很有分寸,只和张姨一块儿叽里呱啦今天逛商场时那衣服折扣多大,但之前买过原价,两相对比也没划算多少。又讲歌舞团这回演出那剧场能坐老多人了,评委还是上季度什麽国际赛事的原班人马。张姨她媳妇最近复工当老师了,班上学生特吵,常常头晕,让她休息她又不肯,觉得在家待久了和社会脱节,心里不大好受。
王利珍听着觉得挺温馨。就这麽些家长里短,已足够弥补他想象中缺席的女性长辈。今个儿七夕,妈妈在干嘛呢,也过这种节日麽。他想戳手机,一摸,没了,哪儿去了。严明月从兜里顺出来给他,他才安定下来。这番动作也没啥大不了,不过被张姨严母盯着,总觉得自己是犯罪现场。王利珍往左抵靠着车铁皮,那铁皮没包裹,严明月伸手挡了下:“小心。”
王利珍点头,没敢回视严明月。
小心个屁!都快紧张得噶过去了。
到地方了,王利珍扫码付车费,而张姨祭出她所剩的零钱,并一元一元数了六张出来给那车师傅。王利珍笑,感到亲切。还好,严明月身边还有这样不那麽正经的人。不过细想来,虽然对严明月的初印象是个挺识礼又关怀下属的帅老板,不过从一些细小端倪中就可看出他平时太惯下属了,大家都敬他而不怕他。比如肖文,比如胡勒,比如张姨。又比如他自己。
而严明月身边的正经人嘛,细想来,竟然没有。一个都没有。
王利珍为自己的新发现而咋舌。
上桌,落座,严母雷厉风行地点餐,又还记得要一份青菜粥。
可王利珍刚放松下来,靠着椅背,感到严明月的手在他腿上敲,严母张姨突然聊起命理丶手相。
“哎,小王,你坐过来我帮你看看。”严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