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我要先走?”熬夜处理完紧急军情的秦曜如闻晴天霹雳,“观妙大师与我一同入的宫。”
千帆笑眯眯地看着秦曜:“陛下与大师一见如故,想留大师在宫中小住几日。”
“这样么。。。。。。”想到小宴那非人的身份,秦曜隐隐担心,怕小宴在哪里露了馅,他面上没有表现出来,只是故作好奇,“我从未听闻陛下对佛法感兴趣。”
“陛下的心思非我等可揣摩。”千帆笑着与他打太极,就是不肯泄露观妙为什么忽然得了天子青眼,“陛下的决定,也不容旁人置喙。”
“那我可以与大师见一面吗?”秦曜问。
“等大师出了宫,小将军自然能见到人。”千帆从不越过天子,将未交代的事擅作主张,“宫门那边我已经打好了招呼,小将军随时可以离开。”
———这便是委婉逐客的意思了。
秦曜有些心焦,但理智告诉他此刻并不是能对着干的时候,他磨磨蹭蹭地出了偏殿,千帆还在一旁补刀:
“陛下体恤小将军劳累半夜,特许您不用拜别,可以直接回府休息。”
这事放在任何人身上都是荣耀,证明帝王爱重,连细节都考虑周全,但秦曜不知怎的,总觉得从天子的体恤中品出了一丝“天子不愿意让他见小宴”的错觉。
秦曜闭眼微微晃了晃脑袋,觉得自己是熬夜熬糊涂了———或许是小宴佛法说得好,天子确实有些感兴趣呢。
。。。。。。。
“大师与秦曜的关系很好?”
宴明刚推开门,便听到殷容的声音。
他抬步跨过门槛,用尽可能平静的声音说:“小僧与秦施主一道来,自然该交代一声。”
宴明“妖”的身份本就让秦曜担心,现下突然被扣在宫中,秦曜见不着他,他怕秦曜突然抽风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来。
“是么?”殷容正拿着卷书在看,头都未抬,闻言轻笑一声,“大师还真是体贴。”
“让陛下见笑了。”
宴明知道殷容肯定派千帆去安排了秦曜,但不在秦曜离开前见一面,他总归不安心,现下只能揣着明白装糊涂———虽然他也不后悔刚刚的行为。
“我听说大师从明州来。”殷容状似无意,“大师不妨与我讲讲明州的风土人情?”
“观妙”这个身份虽然是因为回不去所以在抽完唯一的套装后临时杜撰出来的,但宴明还是与20863一起完善了这个人设的背景,没想到曾经的未雨绸缪,如今倒是派上了用场。
宴明在殷容附近挑了个不远不近的位置,坐下来开始与他闲谈明州,殷容好像没有将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听宴明说话这事上,因为他手中的书时不时翻动一页,好像只是随口找个话题,让氛围轻松一些。
殷容的注意力不在宴明身上,宴明反倒没有那么紧张,姿态也不知不觉放松了不少。
殷容又翻过一页书。
他手中这本书早已读了许多遍,基本上能记得每句话在哪一章的哪一页,只是这次翻看,字入了眼,却没入心。
终归不同,但终究相似啊。。。。。。。
殷容叹了口气,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卑劣。
在一人的一举一动上寻找另一人的影子,上神说这种行为叫“找替身”,是一种极令人不齿的做法。
没想到有朝一日,他竟然也成了这种人。
白纸黑字更看得人心烦意乱,殷容突然合上书,他的举动打断了身旁人的讲述,那人肖似上神的眉眼中带着熟悉的神情:“陛下可是听得有些倦了?”
“并非听倦,只是突然想起一件事。”殷容将书放在案桌上,起身从身后的书架上取了个盒子,他走了几步,将那盒子递到宴明眼前,“大师替我开一下木盒,可好?”
【滋。。。。。。滋、滋。。。。。。。】
宴明的意识里,20863忽然发出电流声,嘈杂、急切。
宴明没有贸然去接,他尚在迟疑,殷容却突然抓住他的手,不容分说地按在了木盒上。
那木盒温润光滑带着种莫名的凉气,衬得殷容压在他手背上的掌心温度更明显。
殷容感觉自己掌下的手指蜷缩了一下,没到一个呼吸,之前仿若心魔一般的敲击声卷土重来———
“砰!砰——!”
可这次,不是幻觉。
隔着另一只手,殷容清晰地感觉到了木盒的震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