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迷茫地看着四周,连风吹来的方向都分不清。
烈火焚烧得更加旺盛,曼珠沙华开得更加鲜艳,连海浪翻滚的气势都更加豪迈了。
我的身体被翻涌来的潮水打湿,它们没有退去,我在湖水中慢慢呼吸变得微弱,甚至于要停止了。
而此时,我听到了湖水和我的呼吸声以外的声音,慢慢擡起头。
却看见潮水上方,碧蓝的天,雪白的云,温暖的阳光下,一张美到我从不曾忘记的脸。
风吹起他的长发,悠长得仿佛如同遥远的未来穿梭到现在的时空。
你是沈瞿,我的爱人。
他向我伸出双手,而在指尖相触的那一刻,我的胸口被一把剑捅开。
我回过神来,看向身後,钟分的手握着那一把刺穿我胸口的剑。
我杀了钟时,钟分又杀了我。
这世上的事就是这麽奇妙。
答应我说要一起活着出去的人却反过来伤害了我,答应我说从此以後不会离开我的人却还是离开我了。
这世上的事就是这麽奇妙。
谁答应了谁?谁信任了谁?谁允诺了谁?谁又最终伤害了谁?
魔女昀魇是钟时的爱人,为了钟时,她追杀钟分许久,但所有人都觉得她是为了魔教的事业,最终死在了冉华的手里。
就像我,身为滟泽的一部分,却妄图告诉他曾经伤害的人,钟分,我是空名,我把你当作真正的朋友了。
我真的把你当作朋友了。
可是,我在你心里只能是滟泽吗?
始终都没有人相信吗?
钟分,我不怪你,但我也不再把你当作我朋友了。
悲伤的眼神慢慢拔出胸口处的剑,我失了支撑的力气,径直跪了下去,却被一双温暖的手接住。
我擡头看向面前的人,那模糊的面容明明看不清,却心里有一种感觉告诉我,他就是沈瞿。
我抓住了他干净的衣裳,手掌在上面留下一道红色的印痕。
我说:“沈瞿,带我离开吧。“
离开这里,永远都不要回来。
忘记这里,连同曾经的记忆一起遗忘在这个我永远不要在回来的地方。
我在一个月後苏醒,醒来时已经身处在清修门了。
一叶山庄其实并不是一个山庄,而是一座山,清修门就是这座山上的宗门。
我醒来的时候,钟分已经当上了阙城城主,那场瘟疫也最终水落石出。
与昀魇有关,自然也与钟时有关。
其中弯弯绕绕地太多了,我不再想去听和了解了。
後来,钟分一跃从狼心狗肺变成衆望所归。
说来钟时当上城主的目的竟然只是为了救昀魇,昀魇被迫入魔教,如果不听从魔教命令执行任务就会死去,可最终也依旧死去了。
这世上的生死和恩恩怨怨就是如此复杂,你想要救他,却不知道他也因为你死去。
人啊,这一生太复杂了。
我倒在清修门的软床上,静静看着面前的一切。
忽然想起一件事,原身和沈瞿似乎是有某种□□上的关系。
没给我思考的时间,房门被推开。
一道逆着阳光走进来的身影,慢慢走到我眼前,他带着一顶斗笠,浅青色的薄纱挡住了他的脸,朦朦胧胧地似乎看见了他眼波流光。
我问道:“你是谁?”
来人坐下,却没有将斗笠摘下。
许久,他才回道:“无名无氏。”
我去你个无名无氏,我强撑着起来,靠着床尾,问道:“你到底是谁?”
无名无氏摘下自己的斗笠,那张脸其实跟翠莲她们拿出来的画一样,只是,给我的感觉却不是很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