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喜欢,也不想见到冉华断掉左臂。
身体残缺的痛如果不是天生便有的,那应该是很难承受的。
冉华,冉华。
那个眉眼间都带着高傲的女人,从不肯对困难轻易认输,即便身负重伤也一定要救出夥伴的女人。
我安静地想了很久,也做足了很多第二天去见冉华的准备。
可当站在冉华房间门口时,我想要敲门的手却依旧停在半空中。
我该迈左腿进还是右腿进,我该用左手敲还是右手敲?
我该说些什麽。
直到我在那里犹豫了将近两分钟时,我才发现我在拖延着进去。
我发现我做了一整晚的准备,最後依旧没能接受冉华失去了自己的左臂的事实。
我往後退了进步,想着说回去继续积攒勇气和计谋。
可身後的人却突然推了我一把。
我就那麽被推进房间里摔倒在地上。
我一直低着头,不好意思地站了起来。
鼓足勇气开口:“冉华。“
可等了许久,她都没回,我以为她生气我没有擡头看她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容颜。
我便边擡头边喊道:“冉华。“
直到看见她的那一刻,我才知道我昨晚做的准备有多没必要。
冉华此刻紧闭着双眼,左臂有用纱布包着,可只要有带眼睛的人都能比较出左右手的长度已经有了很明显的差距。
至于我说为什麽没必要做面对冉华的准备。
因为她此刻昏迷不醒。
整个人闭着眼睛,脸颊瘦得跟用刀切出来一样,哪怕躺在床上用一种最舒服的姿势。
可你仔细一看,脸上所有的一切都透露出两个字:难受。
环境的难受,身体的难受,心里的难受。
我哽咽了片刻,突然间忘词了。
我为了今天跟冉华煽情说我有多关心她,甚至于把那些话都写在手上了。
可此刻,哪怕我想说,手中的字也已被磨擦成黑的一团团。
我在她旁边找了个位置坐着,静静地看着她,仿佛这样子就能为她减去三分的疼痛。可真的能吗?
我静静地看着她皱着的眉,忽然间想起了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的情景。
当时的她好像嘴角一直挂着若有若无的微笑,只是说话有点毒而已。
可是现在的她,我宁愿她嘴比之前还毒,却依旧不愿意她像现在一样这麽虚弱地躺在这里。
她不该是这样的,她该是怎样的。
我安静地想着,却突然间发现,我似乎一点都不了解冉华。
在我小心翼翼地要离开时,冉华突然间喊了一声我的名字。
我回过头去看,她依旧闭着眼,大概是梦话吧。
可连梦话都在说我的名字,那感情得有多深?
下一刻,冉华说:“好好活下去。我先你一步了。“
我曾经以为那是冉华做了一个噩梦,还想着第二天安慰她。
可直到後来,我才再次想起这件事时,这似乎是冉华的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