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馀成愣了愣:“也好,你在北京发展得好,谁都会希望你越来越好,重新开始。”
谁会希望他越来越好,重新开始?
陈绪思笑道:“真的吗?”
在南片区这一茬新长起来的年轻人眼里,程拙是谁不清楚,但他们很爱和陈绪思交往。
旁边就是酒吧和旅馆,里面有非常多不见光的房子,供给一时兴起的人们。
陈绪思只从一个眼神,就能看懂对方的意图。
项老板走後,他刚刚那位新结交的酒肉朋友还在。这人不清楚陈绪思是谁,而他毕竟和这些小混混不同,年纪上来了,很爱倚老卖老,只会在陈绪思谢绝所有人的进一步搭讪时,擡头觑两眼,然後不动声色地跟出去。
一路跟到没什麽人的走道里,他快步走上前去,叫住了陈绪思。
“台球打得不错啊,怎麽就要走?”他抽出一支烟,递给陈绪思,“看在项老板面子上,今晚再玩玩呗。”
陈绪思看着他递来的烟,接过来点上了,说:“我要回去了。”
“大律师看不上我们这地方?”
陈绪思没有说话,只是用手指拈了拈烟头管。
他见陈绪思真的不买账,笑道:“你是不是觉得这些人看你有几分模样,都热脸贴冷屁股地捧着你,你就觉得自己很风光啊?”
“是啊,怎麽了,”陈绪思不解,不耻下问,“我让你们来贴我了吗?”
他转身就往外走。
那人偏不信了这个邪,仗着体重年纪的优势,伸手就拽住陈绪思的手,把他往旁边墙上按去:“我让你走了吗!”
在他靠近过去的一瞬间,陈绪思擡手卡住他的脖子,毫无顾忌地把烟头往他脸上戳过去——他的动作冷静得像放了慢动作,令对方有了时间恐惧和反应。
这人顿时猛地定住,烟头离他的眼球只差两公分的距离。
“你,你,你真是个疯子!”他立即松手,低头示弱,终于换来陈绪思的退让。
那人骂骂咧咧倒退着走了。
陈绪思忽然哈哈大笑两声,笑得直不起腰来。然後离开了台球厅。
他已经不知不觉玩到半夜,走在电线缠绕在头顶的房檐下,路过了这一路大大小小的夜宵摊和麻将馆。
他搭上一辆摩的,不到几分钟,周围就变成了黑影幢幢的凄清夜景。
他们家的老房子挤在镇里交通最方便的地方。陈绪思在这里出生丶长大,住了十九年,摸黑走进去都不用亮灯看路。
这一次他没给自己留退路,连行李都扔在了院子前的废墟里,只能回来。
陈绪思从旁边挪了两块砖垫在台阶上,按照从前的记忆找到能卡住鞋的缝隙凸起,双腿一登,总算从围墙上翻进了院子里。
里面房子大门的钥匙没丢,他开门进去,连看都没多看一眼,就先在床上躺下了。
叮咚一声。
兜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发出微弱的光亮。紧接着又连续不断地响了起来。
陈绪思坐起了身,看见来电显示後,起身走出了房间。
屋子里久不住人,也许是线路老化,也许是没有缴费,更是黢黑一片,他接通电话走进院子前坪时,忽然被脚下一团东西给绊到了。
陈绪思干脆坐在了那团方块一样的东西上,开口对那边说:“我没事,只是回老家看看。是啊,没什麽事也能回老家看看吧?我过几天……跨完年?或者过完年就会回律所,不会抛下你们太久的。”
对方是他的大学同学兼室友许临风,和他在同一家律所实习,有很多同门情谊,大概是个好学生互帮互助小组吧。
不过在这次回来之前,陈绪思在北京的时候情绪就有点不对,许临风当然会担心他,所以今晚才打了个电话来问问。
陈绪思笑着说完话,收起手机,然後从风衣口袋里掏出了一张车票。
这是他提前买好的,目的地北海。
陈绪思想回他的十九岁最後看一看。
【作者有话说】
记得看文案,年上攻比受大9岁
一个慢热酸甜的破镜重圆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