状元桥两侧的红绳上挂着密密麻麻的许愿牌,又有暖灯的烘托,成为了翠凉山夜色中最亮的一处存在。
路既棠知道这久负盛名的状元桥,却一直因为种种原因,而没有实际来过。
此刻,他从南月门走入了璀璨的状元桥。
状元桥的许愿牌中也不乏求姻缘子嗣的,但最多的是求前程。这许许多多的许愿牌承载着愿主对未来的期待。
路既棠在一张许愿牌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祝贺惊筠考上他想去的大学。”
落款时间是五年前的六月。
贺惊筠,是路既棠元旦时玩剧本杀带他们的主持人青竹的真名。那位趁着还没被导师压榨跑出来兼职的法学研究生。
当时路既棠觉得贺惊筠的名字很熟悉,于是去查。
那是一个很传奇的人,是路既棠的同校学长,多年前南中的风云人物,他是物理竞赛生,却在保送之後一意孤行地放弃了保送两校的资格,选择参加高考,用三个月的时间把三年来落下的其他门课补回来,最後在衆人不理解的目光中,考入政法大学,成为了一名法学生。
路既棠觉得这个人和白鹤生很像。
桀骜不驯,一身反骨。
做一个不被常人理解的反叛者。
“咦,”一道含着笑意的男声传来,带着一点疑惑的味道,“路既棠?”
真巧。
路既棠转身,去看对方。
眼前这个长衣西裤丶眉目含笑的人,正是贺惊筠。
“你也来看射箭比赛?”贺惊筠说道,他眼中露出了然的神色,“也是。”
你在这里,他才会在这里。这句话,贺惊筠没有说出口。
路既棠和他交谈了几句。
在路既棠走近一步时,贺惊筠看到了路既棠斜侧的许愿牌,就在看到许愿牌的那一瞬间,这个带笑的男生眉目一怔,然後几乎像是冰消雪融一般沉寂下去。他眼神中闪过一点哀戚。
但只是一瞬间,他恢复了原来的模样。
路既棠看着他,心想,这个人的性格和白鹤生可真是像。
夜里山间风起,两个面对面站着的男生衣袂当风,头发被吹起。
另一人走入其间,他喊贺惊筠的名字。
路既棠擡眼去看。
来人很高大,路既棠已经很高,这人却比他要高大半个头,这人短发被修得很利落,眼神很亮,气质深沉而坚硬,犹如磐石。
他显然看到了贺惊筠在看什麽,停住脚步,站在离贺惊筠的三步远处,说道:“那边射箭比赛快开始了。”
贺惊筠擡眼,笑道:“别催了,知道了。”他拉住路既棠,“来,我来介绍一下。”
“这是路既棠,南中的,我们的小师弟。”
“这是戚九羿,我们都是南中的,比你大几届,我的高中同学,现在我们在同一所大学。”
来人冲路既棠点了点头,就沉默不语。
贺惊筠和路既棠简单交谈了几句就道别,在走之前,贺惊筠说道:“小师弟,我看你真的很有眼缘,我不常回南林市,希望我们以後还有机会再见。”他拍了一拍路既棠的肩膀,“记得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最後他说:“对了,我过来的时候,看到上次和你打剧本杀那个男生了,他在找人,我猜他一直在找的人是你。”
他指了一个方向。“在那边,你快过去吧。”他笑得很柔和,“小师弟,再见。”
路既棠于是循着贺惊筠指的方向找过去,在出了状元桥时,撞上了正往这边来的殷倚松。
殷倚松眉眼里染着焦急。
“你有没有事?”殷倚松看他,“我给你打电话打不通,信息也没回。”
“我手机摔坏了,不好意思,让你找了这麽久。”
殷倚松长舒了一口气,“你没事就好,我们去和吴睿凌他们汇合吧。”
他们一同走过流光溢彩的状元桥,周遭的人流似乎成了背景,路既棠看着殷倚松,原来真的有人会找到他。而不是像小时候一样,他藏起来,他等的人却再也不会来找他了。
这个晚上,他和殷倚松被人流冲散,他独自一人被人流裹挟到了一处,遇到了贺惊筠和戚九羿,贺惊筠告诉他,殷倚松在找他,于是他走出去,重新找到了殷倚松。
那时的路既棠还不知道,那一晚的经历,正是他未来人生走向的缩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