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路既棠顿了一下,“是我爷爷,已经过世很多年了。”
“这麽巧。”殷倚松爷爷露出讶异又了然的神色,容貌相似的两个人,有血缘关系也不奇怪,他显然知道路既棠爷爷过世,叹息一声,“世事难料。”他很快止住了话题。
路既棠的腹部丶腿部丶足和手都被扎了针。“孩子,觉得胀就跟我说。”殷倚松爷爷将最後一针下在路既棠左手无名指的第二个关节处。
殷倚松将暖灯分别调到路既棠的腰腹处和小腿处,“烫吗?”
路既棠轻轻摇了一下头。
“这要一个小时,”殷倚松给他整理了一下衣服,“你可以先睡一会。”
路既棠点点头。
路既棠觉得下针的地方渐渐热了起来,暖融融的,十几分钟後,他睡着了。
帘外,殷倚松爷爷说:“他天生脾胃虚弱,幼年时又受过重伤,现在五内郁结气血两亏,长时间下去会出大问题。他应该去医院看过很多次了,但只看一个地方不看整体,只看结果不看发展趋势,只见树木不见森林,是看不出来真正的问题的。”
殷倚松讶然擡头。
殷倚松爷爷看着纸上的字,他看了好一会,才像想起什麽一样,微微笑道:“说起来,他的盘,和你的倒是很合。”
殷倚松眸光一动,“爷爷……”
殷倚松爷爷却不愿再深说这个话题。他说道:“这种事要和他家人说。”他的手指拂过桌上的人体经xue模型,目光落到膻中两字上,“让他家长一起来。”
“他家里只有他和他奶奶,他奶奶去旅游了,可能要下一周才能回来。”
“他父母呢?”
殷倚松敛眸,“他没有和我提起过他的父母。”
他们说着话,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
就在这时,帘内响起了手机摔在地上的声音。
殷倚松迅速掀开帘子走进去,原来是路既棠睡着时把枕边的手机推了出去,针灸床不宽。路既棠显然也没手机摔落声惊醒了。
殷倚松将手机捡起来,放在路既棠枕边,“还有十分钟,等一会我给你拔针。”
路既棠弯起眼睛对他笑,“好的,你现在是不是也会下针了?好厉害。”
笑得殷倚松想遮住他的眼睛。“我只在自己身上试过,为别人下针是要行医资格证的。”
时间一到,殷倚松给他拔了针,扶他坐起来。
殷倚松爷爷给路既棠开了一张药方,“让倚松带你去抓药吧,先喝五天。”
出来之後,在殷倚松带着路既棠去之前常去的药房抓药之後,路既棠对殷倚松说:“我知道一家很好吃的炖汤,我请你吃饭。”
“这是最後一个不需要额外上课的寒假,一定要好好珍惜。”路既棠看着殷倚松,郑重地说道。
殷倚松被路既棠认真的神色逗得弯了眼睛。
他们吃完饭时已经是下午,殷倚松提醒说:“有一味药的煎法有点特殊。”他把方法一点点讲给路既棠听。
路既棠听到最後,发现自己并不能完全听懂,于是说道:“要不然这样吧,你去我家,我们把药熬一下看看。”
殷倚松一怔,然後,他点头应了一声好。
路既棠于是带殷倚松回了家。
路既棠在和路奶奶打了一个语音通话之後,从厨房最底下的一个柜橱,找出了一个用来专门用来熬中药的瓦锅。
殷倚松挽起袖子,站在厨房里,一点一点地收拾药材,路既棠就倚着门看。
殷倚松在收拾药材时,神情很专注,直到将药材放进锅里,放在火上熬时,他才对路既棠说道:“这些药材都不苦,别担心。”
路既棠想起了很多年前,他爸爸给他妈妈熬汤时的样子。英俊温和的男人拿着蒲扇,一点点地扇锅里袅袅冒出来的烟,他妈妈就抱着他坐在厨房外的小阳台看晚霞与落日。
路既棠眨了眨眼睛,眼前殷倚松和他爸爸重叠的身影就分开了。
路既棠强压下那股冷倦的感觉,对殷倚松说:“好的,我一定好好喝。”语气与寻常无异。
殷倚松看着路既棠喝下药,就打算告辞。路既棠要送他出门时,天下起了倾盆大雨。
天气预报说今天白天是晴天,傍晚转阴,无雨。
路既棠看着正要手机叫车的殷倚松,想起了方才自己在厨房的臆想,又想起空荡荡的房子,心里的烦躁更甚,鬼使神差地,路既棠说道:“雨太大了,要不今天你在我家住一晚吧。”
殷倚松回头看他,身体似乎僵了一瞬。
“家里还有几个房间。”路既棠将第一句话说出口後,後面的话就顺利了许多,“我给你收拾。”
话虽然是这样说,但等到真正收拾时,路既棠却累了,客卧的地毯丶床单和被子都需要清洗之後才能用。
最後路既棠摆烂了,“你睡我房间吧,我的床够两个人睡。”
殷倚松已经是第二次进路既棠的房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