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陈伯没办法,只能回自己房间。打工人嘛,提提建议可以,决策还得是主子说了算。
其实这小院围墙很矮,就高翎那大长腿,稍微一跨就能进来,敲门只是个态度,毕竟翻墙这事,他一正人君子,逼不得已也还是会做的。
进了院门,他不想惊动陈伯,直接敲了旭阳的窗户。
旭阳气急了,不开门就是不想见,这人怎麽还能翻墙进来?
他暴躁地拉开窗,态度自然不怎麽好,“你做什麽?”
明明房中灯就亮着,但他就是不肯来开门,凭什麽把他拒之门外?高翎也急红了眼,质问道:“你做什麽?到底发什麽疯?啊?你到底什麽意思?多少天了,我究竟做错了什麽,你告诉我?能不能给我解释解释?之前不是还好好的吗,怎麽忽然就这麽,这麽泾渭分明?你是要和我划清界限吗?就算是,你也得当面和我说清楚不是?你这样一句话都不说,我真不知道该怎麽办。”
旭阳低眉看着窗外,任他怎麽说,就是不接话。
高翎伸手按着额头,心里憋屈得很,“你开门,我进去说。”
旭阳轻叹一声,说道:“您回去吧。”
“你今天不说清楚我是不会回去的。”
旭阳轻哼一声,“高大人,您这是在耍无赖吗?您这身份,合适吗?”
高翎一声冷笑,“高大人?高大人,呵。”
高翎叉着腰,暴躁地转了一圈,然後猛一脚踢到墙脚。
“砰”一声,旭阳感觉窗门都震了一下,心脏也随着猛的一跳。
你有什麽资格跟我发火?你凭什麽对我耍横?你他妈以为你是谁?我凭什麽要对你唯命是从?凭什麽任你招之则来丶挥之则去?老子不是谁的替代品,更不是你的附属品!
旭阳瞪着高翎,默不作声,心里却和他较上了劲。
沉默了半晌,最终高翎还是妥协了。或许是自己这几天逼得太急,那就再给他一些时间。
他双手撑上窗台,细声说:“这几天是我太着急要答案,可能让你有压力了,我刚也不该跟你发脾气,对不起。这样,我先冷静冷静,过两天再来找你,好不好?”
旭阳不说话,你最好再别来找我,我和你没什麽好说。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好吧?我这几天不来烦你,过几天来找你,三天,三天可以吗?你有什麽想说的,有什麽不满的,你到时候都给我个答案,可以吗?”说完,他盯着徒弟头顶看了一会儿,“那我今天先回去。”
不再有一句客套的话,高翎压抑着离开。
高翎走後,旭阳木然关上窗门,行尸走肉一般躺上床。
或许一开始,自己就错了,取得他信任的方式千万种,自己偏偏就铤而走险,用了最不该用的手段。凭自己现在的武功,直接一刀就能结果了他,何须与他整天纠缠?可他是朝廷重臣啊,杀了他,自己必定难逃一死,娘亲怎麽办?那个一生都温柔呵护着自己的女人,自己又如何能抛下她。
昨夜就没睡,明明身体已经疲惫至极,可竟然毫无睡意。夜已深,眼睛依旧瞪得像铜铃。
那边,高翎也是一样的情况。
他是真想不通,这一切到底是为什麽。自从那日旭阳提早离开,情况便急转直下,那日根本什麽也没发生,他就是敲破脑袋也想不到旭阳忽然冷漠的原因。
他当真爱上了别人?还是这不伦的感情让他有了压力?亦或者就是纯粹对自己没了感觉?可不论是哪一种,他只要给自己讲都好,为何就不能敞开心扉和自己坦白?
淋雨那次也是这样,忽然就生气,忽然就不说话。如果真是太孙或是其他的谁,他可以理解,若是他真的喜欢,自己也阻止不了。
若是他真想结婚生子,自己就算再不舍,也会成全。
若是师徒间的关系让他有了压力,或是两个男人的牵扯让他难以忍受,他都可以让他遵从本心。
自己也对他常觉亏欠,自己可以忍痛割爱,可以和他保持距离,只一生一世默默守护他。
什麽都可以说的呀,为何非要以这样沉默的方式,对自己寸寸凌迟?
想起他们之间种种甜蜜的过往,他真的难以想象,他们之间怎麽会有今日的局面。就算有一天他们会分开,那至少不是现在,至少有个合适的理由,而不是如今这般,毫无缘由的冷淡和疏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