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阳不轻不重地按着,“那也是好的,不枉你费心跑了那麽多趟。对了,昨日傅大人可去了?”
“去了,还问起你呢,你好像挺久没去他府上了吧?”高翎看了徒弟一眼,“我才得了几坛好酒,你找机会给他送去。”
“那不用了吧,您自己留着喝。”
“傅大人对你不错,李尚书还有几年致仕,傅大人可是他的亲信,你也得为自己前途考虑。”
旭阳轻笑一声,低头道:“我有师父就够了。”
高翎心里一暖,擡眼看着他,说:“师父会努力的。”
学舍里,祭酒和司业大人前来查房,关心太学生日常。
向馀急匆匆跑回来通报,“祭酒和司业大人来了。”
“谁?”
“搞突然袭击?”
一群人火速起立,规规矩矩在房中列队迎接,“祭酒大人好,司业大人好。”
本来高翎一行就只在门口看看,和学生随意聊聊,因着徒弟在这间寝舍,他便进来转转。
高翎个头高,就平地站着也将上床一览无馀,一个个潦草狗窝显是现收拾出来的。这他倒不打算说什麽,可这上床的被子一角漏出半页书纸,他手一欠便擡了去。
身旁的刘潺一把揪住旭阳的手,旭阳秒懂,喊一声:“祭酒大人,司业大人,两位大人辛苦,给您们泡杯茶吧。”
高翎手顿住,侧头盯了徒弟一眼,视线再扫过齐整整僵着的一排混账玩意儿,气氛陡然有些紧张。
少顷,高翎和蔼地说:“多谢,不必了,我们还去其他寝舍转转。”
送走两尊大佛,大夥儿才敢松了这口气。
旭阳瞅着刘潺,眼里写满佩服佩服,“大哥,大白天的您看那书啊?”
刘潺生无可恋,扶着旭阳才勉强在一旁坐下,“我怎麽知道祭酒大人会来?完了完了,肯定看到了。”
旭阳忽觉牙疼,“啧……他没问那床是谁的,就算看到了,应该也不会追究吧?”
话是不错,但城门失火,难免殃及池鱼。
“好阳阳,你主动去认领那张床吧,你是祭酒大人的得意门生,肯定不会追究你的。”
“嘿~这锅我可不背。”
向馀看着他,“哎,话不能这麽说,你又不是没看。”说着又向他挤眉弄眼,“再说,梅园六结义的时候,咱们可说了有难同当的。”
“打住,打住!”旭阳强烈屏蔽对方明送秋波,义正言辞地说:“看和收藏是两码事嗬……我肯定首先要给祭酒大人表明那不是我的书。”
“阳阳,我的好哥们儿,求求你救我狗命。”刘潺摇着旭阳胳膊,就差跪下磕一个。
其他事情旭阳肯定会去探一探师父口风,但这件事不行,他可不能让师父知道,他平日看的是这个门道。
担忧了不到十分一柱香的时间,画风逐渐沦为幸灾乐祸。
柳玉拍拍刘潺肩膀,“哎,哥们儿放心吧,是祭酒看到不是司业大人看到,没事儿的。你想啊,祭酒大人平素就温和仁慈,上次有学生同老王爷家那逆子打架,那麽大动静,他都亲自去摆平了,也没见处罚谁。平日里也从没见他说过一句重话,他要是想教育你,刚刚就将你就地正法了。”
刘潺瘪瘪嘴,“但这事明令禁止过,我这属于顶风作案吧。”
向馀去对床坐下,二郎腿一翘,老练地说:“放心吧,老弟,我给你说,祭酒大人正值壮年,我不信他没看过这种书,肯定会理解你的。”
“诶,你们说祭酒大人这般玉树临风,又学富五车丶家世显赫,为何这年纪还不婚配?这不正常啊。”
几个人开始蛐蛐,然後一致看向旭阳。旭阳正惊讶于年轻人思维如此跳跃,忽然被点名,脑中卡顿了一瞬间,“啊,他家中长辈接连去世,要守孝啊。”
“哎,祭酒真是可怜,平日看着总是温润如玉,春风满面,谁知背後竟有这麽悲伤的心事,好想去安慰安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