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岁的叶青洲便学她们,一口一个“师姐”,叫得可甜。
罗三清家中的叶青洲,实在很有居人篱下的自觉,除了偶尔爱掉眼泪,别的时候都乖巧得很。
直至叶青洲十七岁,三清出国工作,家里只剩下罗艽与叶青洲。
三清每月给罗艽打钱,而叶青洲那给钱不给爱的老妈又会转来许多抚养费。总之,罗艽带着叶青洲生活,总体还算滋润。
大概……也是从那时开始,叶青洲的所有安全感重心都转移到了罗艽身上;她开始变得格外粘人。
客房一次空调故障,叶青洲自此搬着被子与枕头,赖在罗艽的大床上,就再也不走了。
那时,叶青洲向罗艽说了一堆乱七八糟的,我睡觉很安静丶我一个人睡不踏实丶和师姐一起睡会很安心丶我经常做噩梦丶醒来时身边没人会害怕……
“师姐,求求你了。”
看着叶青洲那双水灵灵的眼睛,罗艽稀里糊涂,做不到拒绝。
她们相安无事丶和平友善地度过了两年,罗艽看着叶青洲高中毕业,考上名牌大学。
落难公主的人生,好像重新回到正轨了。
罗艽望着她,总有一种长辈对晚辈的欣慰。
——直到昨天那个梦。
想到梦里细枝末节,此刻办公桌前,罗艽打字的手都在发抖。
“怎麽这麽抖?帕金森啊?”
邻座同事曲儿端着保温杯经过,斜着眼打趣。看向罗艽黑屏的手机,她又想起什麽似的一拍脑袋,“小艽,那什麽,隔壁组的陆老板说给你发了消息,会议对接的,问你怎麽还不回。”
“……我马上看。”
罗艽昏着脑子瞎应一气,到底也没打开手机。
*
市中心蝴蝶形建筑地标,往里便是国际CBD和写字楼。
写字楼下NANO餐厅,一群大学生围坐一团,大概是在团建。
其中几人频频张望,像在等人。
直至餐厅玻璃门“叮当”一声响,她们眼睛一亮,又不约而同屏住呼吸。
原因无它。
这最後一位推门进入餐厅的女生,实在过于漂亮了。
分明衣服多朴素,面色也不佳,神情更是许多恹恹,可就是那颀长身姿,面上几分古典窈窕,以及浅粉发色——都明丽得不像话。
让人看直了眼。
“叶青洲什麽时候染的头发?……真好看啊……”
学生之间有人笑着称赞几番,又站起身,邀请这位姗姗来迟的小叶学姐入座。
有人向她寒暄:“今天学生会团建,没想到你会答应来。”
叶青洲拉开椅子,坐去许嘉瑞身侧,无精打采应了声“嗯”,便不再搭理了。
旁人也习惯了她这脾气,倒不觉得被拂了面子,几人招呼着点餐,各聊各的。
“乖乖……”坐在叶青洲身边,许嘉瑞自然而然伸手,摸了摸叶青洲浅粉色发梢,小声问她,“啥时候染的?昨天还不是这样呢……青洲,这麽淡的粉色,得漂到几度呀?九度?十度?”
叶青洲握着一杯柚子茶,只低声问:“好看吗?”
“好看啊,当然好看。”许嘉瑞应得爽快,“你没瞧你刚进来那会儿,全餐厅人都看傻眼了。”
叶青洲本就是出了名的好相貌,从前黑发纯澈,如今染了浅浅的粉色,更是春露桃花,明艳妩媚。
许嘉瑞才想再夸几句,又听叶青洲问:“有好看到让人心动的程度吗?”
许嘉瑞“咦?”了声,又“嗯!”了下,点头说:“心动的,心动的,恨不得把我家工科女甩了,来和你好。”
像是有些被逗笑了,叶青洲握着那杯柚子茶,恹恹的脸上抿起一个笑。
漂亮脸蛋上露出些春风似的温柔神采。
可随即,她瞥一眼落地窗外街边,又皱眉低下头。“我和我师姐……”她小声与许嘉瑞说,“闹矛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