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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照小说>师姐和学姐的区别 > 第八十三章 三一归元 ◇(第2页)

第八十三章 三一归元 ◇(第2页)

说完,她擡脚向坟墓走去。

薛良或许还觉着自己是认错,但其馀几人断不可能听不出来。薛良与这“周少卿”应当真的相识。

罗艽向周昭越递眼色,对方点点头又摇摇头,最後叹一口气,用口型道:‘浚县。’

罗艽了然,便不再问。

*

日落时,张嬢嬢与黄犬来福的墓告一段落。虽潦草,但也显得格外真情。

许嘉瑞与薛良站在同一处目送黄昏,絮絮几句,俨然成了半个友人。

薛良本是浚县人,浚县出事後,她独自逃向婫英县,却不料混气蔓延,婫英县亦遭殃。

她于是逃进深山,才与这张嬢嬢相识。

临别前,薛良望向许嘉瑞,“对了。”她道,“可以去南海那处瞧一瞧。我听闻那儿有个什麽村……好像挺有意思的。”

许嘉瑞问:“那你呢?你要一直留在山上吗?”

薛良道:“我家人还在此处呢。”

许嘉瑞仔细瞧着她,忽而一笑。“明白了。你大抵也有要做的事情。”

薛良隐约皱了眉,狐疑地瞧过来,并不答,只草草挥别她们。

“应当不会再相见了。就算相见,也别说见过我。”

阮郁心里听得奇怪。

直至薛良那瘦小的身影隐入丛林深处,她还未转过弯来。“小小年纪,怎麽神叨叨的……”

此刻的许嘉瑞已褪去老者模样,摇了摇食指,像在责阮郁愚笨。“这小娃娃,一说自己是独自逃向婫英县,再逃进山间,又说自己的家人还在此处,于是她也要留在这里——阿郁,你没觉察不对劲吗?”

“嗯……很是蹊跷。”阮郁皱眉道,“或许是分而逃离,又在某处汇合?”

许嘉瑞摇头,“不是。这番天灾人祸,她的家人是否仍在世,都不好说。你瞧她见到张嬢嬢逝去时的态度……十五六岁的孩子,竟能如此冷静不慌张,甚至还指挥着旁人掘坟……”

周空接道:“要麽她与张嬢嬢真当不熟识,那麽就如身边逝去一位陌路人,才如此无关痛痒。然倘若真是这般,她也不必大费周章掘墓立碑。要麽她已经看淡死生。我倾向于後者。”

“至于看淡的是谁的死生,是身边亲近者,又或者……她母父曾是什麽丧葬店的老板或夥计,她于是见惯生离死别,皆有可能。”

事实上,若非目睹前後因果,周空大概会以为此事蹊跷,而那薛良才是真凶。

却听周昭越淡淡道:“她是浚县来的,如何不算见惯生死呢?”

罗艽这才想起先前薛良与周昭越的插曲。

她于是追问:“你与她相识?”

“几面之缘,谈不上相识。”周昭越道,“月前浚县,官匪勾结的火将民粮烧尽,我初来乍到。索查缘由後,我知是这浚县的县令出了问题,却苦于证据不足。薛良的母父是浚县里颇有威望者,她们向百姓搜集贪官污吏与乡匪勾结的罪证。本一切顺利,得见曙光,她们却在最後一刻倒了戈。”

罗艽惊道:“倒向谁?官与匪?”

“嗯。”周昭越无力地耸耸肩。

本以为证据确凿,到头来,她反倒成了百口莫辩的那一位。那种感觉似一块巨石,压得人喘不过气。

即便现在,她也未想到什麽破局的解。

阮郁疑道:“那这薛良……她的母父,还,还在吗?”

“我不知晓。”周昭越道,“总而言之,县令给了她们每户一袋粟米。”

阮郁皱眉:“……仅仅一袋粟米?”

周昭越:“那个时候,粟米可比黄金贵重。”

阮郁低了眼,几分抱歉。

罗艽思忖片刻,开口再道:“薛良的母父应当是已不在了。如此,当能解答许嘉瑞提出的矛盾——缘何一说自己独自逃出生天,又说自己要与家人留在同一处。”

许嘉瑞闻言颔首。

“至于她说,‘应当不会再相见’……”罗艽道,“或许,是去赴死。你们瞧见她那把宽刀了麽?她握刀的姿势绝不正确,却很熟练。熟练地提起,熟练地挥丶举丶放下。不像是有人教导,大概是自学成才,且非长久功夫。应当是近几个月内练得的。”

那薛良面上几分消瘦,没有拳脚功夫,却很有劲儿。提了一把刀时,眼里的狠戾颇能震人。

阮郁道:“罗师姐,你的意思是……”

罗艽道:“她是要提刀,或择个良辰吉日,去斩浚县几位县官的。”

没有公道,官民仙道乱序。一切都成了虚妄。

有人在等待,有人却醒悟:正义是无法讨来的。与其麻木地自欺丶企盼,不如自行动作。或是死而超生,或是一线生机,皆未可知。

那麽此刻,提刀驱怨便成了正义之举。

可叹柴门犬吠,万物刍狗,为一粟米而生,为一黄齑而死。

似是脑中幻想出薛良提一把宽刀闯进衙府的模样,其馀几人亦缄默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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