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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第1页）

原来

手术台上躺着的，正是苏明远。

他大腿被子弹贯穿，失血过多，脸色惨白如纸，但神志还算清醒。林婉君在一旁紧张地递着器械，协助止血。

“忍着点，马上就好。”裴知聿的声音带着一种职业性的冷静，手中的止血钳精准地夹住一根破裂的血管。

苏明远咬着牙，冷汗浸透了头发。

他看着裴知聿专注的侧脸，脑海中却不断回放着几个小时前乱葬岗那惊心动魄的一幕——燃烧的卡车，战友的牺牲，以及……那个如同天神般降临丶用身体为他挡下致命子弹的丶染血的身影！

“裴……裴医生……”苏明远的声音因为疼痛和激动而有些颤抖。

“别说话，保存体力。”裴知聿头也没擡，专注于缝合伤口。

“是……是司令……”苏明远不顾劝阻，艰难地开口，眼中充满了无法言喻的震撼和激动，“他……他救了我……他杀了鬼子……他……他不是汉奸！他是……”

“我知道。”裴知聿手中的缝合针停顿了半秒，声音低沉地打断了他。

他没有擡头，但镜片後的眸光剧烈地闪烁了一下。

苏明远的话，彻底印证了他心中那个越来越清晰的猜测！那个在教会医院士兵弥留遗言中模糊的“少帅”，那个在鸿运楼留下“寒锋”标记的弹壳（他通过特殊渠道知晓了此事），那个在乱葬岗深处炸响的丶彻底摧毁日军“樱花”运输线的惊雷！

所有的线索，如同散落的珍珠，被“寒锋”这个代号，彻底串联了起来！

谢沉戟……他就是“寒锋”！那个潜伏在日僞心脏丶如同毒牙般致命的红色特工！

巨大的冲击让裴知聿握着手术器械的手指微微发颤。

愤怒丶委屈丶被欺骗的痛楚……这些曾经占据他心头的情绪，此刻被一种更加汹涌澎湃的浪潮所取代——是震撼！是迟来的理解！是拨云见日後的豁然开朗！

更是……一种难以言喻的丶混杂着心疼和後怕的复杂情感！

原来，他撕碎那封信，是怕自己暴露！

他阻止自己接近藤田的文件，是怕自己送命！他穿着那身军装与日本人周旋，是在刀尖上跳舞！他所有的冷酷丶专横丶不近人情……都是保护自己丶保护组织的坚硬外壳！

而他……自己……代号“青囊”，却一直在误解他，怨恨他，甚至……用手术刀抵住过他的咽喉！

一股强烈的酸涩猛地冲上裴知聿的鼻尖。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涌的心绪，手中的缝合动作更加迅速而稳定。

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苏明远需要救治，谢沉戟……他怎麽样了？

苏明远说他中弹了！伤在哪里？重不重？

“他……伤得怎麽样？”裴知聿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终于问出了口。

“右胸……靠近肩膀……流了很多血……”苏明远的声音虚弱下去，带着巨大的担忧，“他……他掩护我们撤退……後来……後来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