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僵硬(第1页)

僵硬

他眼睁睁看着那些承载着思想丶希望和抗争的文字在火焰中扭曲丶蜷缩丶化为灰烬,如同看着某种珍贵的东西被粗暴地碾碎。

“带走!”侦缉队长一声令下,便衣们粗暴地推搡着挣扎的学生,押着他们往楼下走去。

哭喊声丶怒骂声丶皮靴踏在楼梯上的咚咚声混杂着火焰燃烧的噼啪声,构成了一曲混乱而绝望的交响。

谢沉戟走到裴知聿面前。浓烟中,两人离得极近。

裴知聿能清晰地闻到他身上传来的丶冷冽的须後水味和一丝硝烟混合的气息。那双深邃的眼眸在火光和烟雾的映衬下,显得更加幽暗难测。

“裴知聿,”谢沉戟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种冰冷的警告,每一个字都像冰锥砸在裴知聿心上,“这世道,你的手术刀救不了国!想‘革命’?先学会在我划的圈里活命!”

话音未落,他猛地出手,一把攥住裴知聿的手腕!

力道之大,几乎要捏碎他的骨头!

不由分说地,粗暴地将他拽离了这浓烟滚滚丶如同炼狱般的阁楼!

冰冷的雨水瞬间兜头浇下!初冬的寒雨,带着刺骨的凉意。

裴知聿被谢沉戟几乎是拖拽着,踉跄地穿过老祥记茶馆混乱的後堂,穿过弥漫着茶香和惊惶目光的店堂,粗暴地塞进了停在街边一辆黑色福特轿车的後座。

车门“砰”地一声关上,隔绝了外面的风雨和喧嚣。

密闭的车厢内,只剩下两人粗重的呼吸声和窗外模糊的雨打车窗的噼啪声。

雨水顺着裴知聿被打湿的额发滑落,流过他苍白的脸颊。他的长衫湿透了,紧贴在身上,冰冷黏腻。

谢沉戟就坐在他旁边,军装大衣的肩膀也被雨水打湿了一片深色。他松开了钳制裴知聿的手,但车厢内无形的压迫感却更甚。他侧过头,冰冷的目光如同实质般锁住裴知聿。

裴知聿喘息着,胸口剧烈起伏,屈辱和愤怒如同毒火灼烧着他的理智。他猛地想起什麽,下意识地伸手探向自己长衫的内袋——那里,藏着一页薄薄的丶折叠起来的纸张,是组织上刚刚通过隐秘渠道传递来的丶同意他加入的密信,夹在一本《黄帝内经》的书页里!

他的指尖刚触到那熟悉的纸张边缘,一只带着薄茧丶骨节分明的大手比他更快!如同铁钳般狠狠攥住了他的手腕!力道比刚才更甚!

“藏了什麽?”谢沉戟的声音低沉危险,带着一丝嘲讽的探究。

“放开!”裴知聿挣扎,声音因愤怒而嘶哑。

但力量悬殊。

谢沉戟轻易地制住他,另一只手粗暴地探入他的内袋,精准地捏住了那折叠的信纸!他甚至没有拿出来看,只是用拇指和食指拈着那薄薄的一页纸,嘴角勾起一抹残酷的冷笑。

在裴知聿惊怒交加丶几乎要喷火的目光注视下,谢沉戟手指猛地用力!

刺啦——!

一声轻响,在寂静的车厢内却如同惊雷!

那封承载着裴知聿信仰与希望的密信,在他眼前,被谢沉戟那双骨节分明丶带着伤痕的手,冷酷地丶轻易地撕成了碎片!如同方才阁楼里那些被焚毁的书籍!

“你——!”裴知聿的怒吼卡在喉咙里,眼眶瞬间红了,不是因为疼痛,而是因为那被彻底践踏的尊严和信仰。他猛地扬手,想要给这个冷酷的军阀一记耳光!

谢沉戟却更快一步,用那只撕碎了信纸的手,狠狠攥住了他扬起的腕子,将他整个人死死按在冰冷的真皮座椅靠背上!

另一只手擡起,带着雨水和寒意,用力地丶近乎粗暴地抹过裴知聿被雨水和屈辱的泪水浸湿的脸颊!

冰凉的雨水混合着被撕碎的信纸湿漉漉的碎屑,沾满了裴知聿的脸颊,带来一种黏腻而肮脏的触感。这比任何耳光都更具侮辱性。

“看清楚了吗,裴知聿?”谢沉戟的脸凑得极近,灼热的呼吸喷在裴知聿冰冷的脸颊上,声音低沉如魔鬼的低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残忍,“你的理想,你的坚持,在这乱世里,脆弱得就像这张纸!我动动手指,就能让它灰飞烟灭!”

他盯着裴知聿那双因愤怒和屈辱而燃起熊熊火焰丶却强忍着不让泪水滚落的眼眸,一字一句,如同宣判:

“想活着?想救人?就给我老老实实待在医院里!别碰你不该碰的东西!否则……”

他松开了钳制,坐直身体,整理了一下被弄皱的军装袖口,眼神恢复了一贯的冰冷,“下一次,碎的就不止是纸了。”

他不再看裴知聿,对前排的司机冷声道:“开车。送裴医生回诊所。”

引擎发动,黑色的轿车碾过湿漉漉的街道,溅起一片水花,驶入临渊城沉沉的雨夜。车窗外,霓虹灯的光晕在雨水中扭曲变形,如同这个光怪陆离又冰冷残酷的世界。

裴知聿僵硬地靠在座椅上,脸上残留着被揉碎的纸屑和冰冷的雨水。

他闭上眼,紧抿着唇,身体因愤怒和克制而微微颤抖。那只被谢沉戟攥得生疼的手腕,仿佛还残留着对方灼热的体温和薄茧粗糙的触感。黑暗中,他紧握的拳头,指甲深深陷进了掌心。

1932年的春天,以一种极其诡异的方式降临在临渊城。

城河岸边的柳树抽出了嫩黄的新芽,但空气中弥漫的却不是生机,而是一种山雨欲来的沉重与恐慌。

报童嘶哑的叫卖声像钝刀子割着每个人的神经:“号外!号外!僞满洲国成立!溥仪就任执政!关东军司令部声明……”

街道两旁的电线杆上,一夜之间贴满了花花绿绿的宣传画,上面印着“日满亲善”丶“王道乐土”等刺目的字眼,画中人物笑容虚假,背景是虚假繁荣的工厂和农田。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角落里不时出现的丶墨迹淋漓的标语:“还我河山!”丶“打倒汉奸傀儡!”,虽然往往很快就被撕去或覆盖上新的宣传画。

一股无形的寒流,伴随着“满洲国”成立的消息,席卷了整个临渊城。

帅府,白虎堂(如今已更名为议事厅)内,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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