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灵玉的味道没有丝毫的变化,依旧是那令人作呕的抹布味,但因为有人环抱着他,有温暖源源不断地从相贴的部位涌入他的身体,驱散了伴随咒灵入体而带来的阴冷与污秽感官。
他伸出双手,勾住了白发恋人的脖子,下意识地去摩挲他的後脑勺。
“我只是突然发现,曾经那些令我觉得欣赏的弱者的善,都只不过是他们在面对比其更弱者时的一种高高在上的施舍。一想到我要为了那样卑劣的……猴子们去吞吃咒灵,原本些微的不满就被放大到了十分。”
升上特级之後被分开的那段日子,没了悟在身边陪伴丶驱散他心头的黑暗,被黑暗包围的他再看不清自己的前路,很轻易就从那条本就狭窄的险途上一脚踏错滑入了深渊。所幸悟这次及时赶到拉住了他,还将他生生拉扯出了深渊。
将耳朵贴上悟的左胸,十八岁的青年胸膛上日渐宽厚,已有了日後可靠的教师的雏形,那沉稳规律的心跳声驱散了他躁郁的情绪,他静静地享受着这片刻的安憩,只觉得心头一片宁静。
五条悟并不清楚夏油杰的这一系列复杂的心理活动。只是在六眼的三百六十度无死角观察下并没有发觉他有任何不适,杰那个小眼睛还一脸撒娇样地抱着他的脖子蹭他的胸,那闲适的模样真真是像一只狡诈的黑毛狐狸,狠狠地戳中了他的萌点。于是他也只能强行按捺下内心揉搓狐狸的冲动酷酷地对笑眯眯的坏狐狸说:
“藏在书库里的家夥是个一级,但像你刚才吞下的小卒子却养了不少,杰你一个人行吗?”
闻言,夏油杰停下了蹭他的动作,擡起头给了他一个令他後背一凉的微笑。
“别小看我啊,悟。好歹我也是最强啊。”
看着他脸上那抹许久未见了的灿烂微笑,五条悟感觉自己的心脏怦怦跳动得厉害。
想要把那个笑容固定住,永久地保存在只有自己能抵达的地方;想要占有那个笑容,让他再也无法对其他人展露这样的笑容,吸引来各色讨厌的狂蜂浪蝶。
……什麽嘛,这不是能够发自真心地笑出来的嘛!
说什麽我已经不再是最强了,还露出那麽可怜的表情……这不是挺自信的嘛!
——所以杰果然是个爱说谎的骗子吧?
被血管中跃动的强烈情绪鼓动着,他一时热血上头开口说道:
“杰,等收服了这只咒灵我们来打一场吧。”
谁知听见他的约战,夏油杰却是笑眯眯地擡起手揪住他的双颊往外扯,一边扯还一边说教:
“谁要和你打架啊?累死累活收服一只一级,打一架还不知道要赔出去几只一级,太不划算了。”
“哈——你昨晚之前可不是这麽说的!”五条悟拍开他的手,一边揉着自己的脸颊一边忿忿不平地抗议着。
“可昨天说的是有可能出现的特级。”夏油杰表示,文车妖妃才是一级咒灵,他已经亏大了,别想让他再倒贴。
“可恶!杰你这个小心眼!”五条悟气得鼓起脸,眼珠子一转,索性双手插兜不远不近地缀在他後面。
眼看着夏油杰活动着胳膊一步步向着深处走去,他终是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小心点,杰。”
黑发的咒术师回过头来瞧了他一眼,上挑的眼尾丶晃动的那缕刘海让这普通的一瞥在白毛猫咪眼里变成了无形的猫薄荷,勾得他下意识地快走了几步,试图伸出爪子去勾那缕调皮的头发。
——可恶。
五条悟心里好像有几百只大白猫在那里挠爪子,挠得他心肝肺都在那里痒痒,恨不能立时把那只坏狐狸给抓回来,锁在怀里从头到尾舔上个八百遍。
于是他也只能气鼓鼓地快步追上了那只坏心眼的狐狸,把五米的距离缩减至一米。(注1)
——这是他五条悟最後的倔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