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脱离狱门疆的特异悟似乎还有些不清醒,他晃了晃脑袋,这才看清楚眼前的两个黑发咒术师,而後眨了眨眼,扬起一个灿烂的微笑冲特异杰打招呼:
“哟,杰,我回来了。”
眼前的特异悟,虽然笑得毫无阴霾,可身上的煞气却浓重得能够逼退低等级的咒灵,明明早上还是神采奕奕的样子,此刻却变成了在外吃了很多苦头丶毛色黯淡的可怜流浪猫。
很难形容此刻的心情,心疼有,生气也有,还有一些恼怒酸涩之类不能归类的情绪……夏油杰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花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克制住骂人的冲动,勉强挤出一个笑容给他:
“欢迎回来,悟君。”
就在他说话的同时,一个身影从他身旁掠过,直直地朝特异悟扑了过去,夏油杰下意识地想要伸手阻拦,反应过来那是谁,硬生生地止住了自己身体的动作。
只见特异杰在扑向特异悟的同时,擡起右手就是一拳往他脸上打去。
特异悟下意识地打开了【无下限】,却又不知想到什麽将无下限给取消了,这一耽搁,那一拳就结结实实地揍到了他的脸上,将他打得偏过头去。
“嘶——”一旁的夏油杰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手指抽动了下,终究是没有动弹。
而特异杰尤不解气,一把揪住白发术师的衣领,又是一拳揍了过去。
特异悟在挨了两拳以後见他还要打,下意识地皱起眉,不过在看到他微红的眼眶以及抿得死紧隐隐有血丝渗出的嘴唇之後眼睫颤了颤,竟是没有再过多反抗,老老实实地任由对方殴打自己。
见状,夏油杰下意识地往前迈了一步,却又在下一刻犹豫地收回了脚步,他纠结着纠结着,看着俩人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忽然就觉得胸腹间有些烦闷,于是往一旁走了几步,将场地留给他们俩自行解决问题。
“哟,终于舍得回来啦?”
五条悟阴阳怪气地说道,话一出口他自己也觉得有些酸,但随即他就坦坦荡荡地将“我不高兴”四个字挂在了脸上,一双苍天之瞳盯紧了夏油杰,理直气壮地表达了自己的不满。
“人家有自己的挚友关心他,哪里用得着你去担心。你有那个空闲,怎麽就不用在老子身上呢?”
夏油杰愣怔了下,不由露出了一个略带了几分促狭的笑容。
“哟,你吃醋啦?”
“不可以吗?”
面对五条悟的直球,夏油杰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他擡手搭上五条悟的肩膀,在他耳边轻声低语:
“啊,是我的错,回去以後会补偿你的,嗯?”
最後那一声上扬的尾调像有把小鈎子,勾得五条悟的心七上八下的,痒得不行。
他刚想伸手把夏油杰圈进怀里,跟他好好商议一下这个“补偿”的具体条款,就听到特异杰略显沙哑的一声低吼。
“你少瞧不起人了!”
五条悟和夏油杰同时擡头看去,就看到特异杰骑在特异悟的身上,双手揪起他的衣领冲他大声说道:
“薨星宫那次是我技不如人,我认了。这次我可是做好了万全准备,不论是从者还是宝具都带上了,我有信心能够对付那家夥……再说了,就算敌不过,在他手底下支撑个刻把钟我总还是做得到的。倒是你这个混蛋,为什麽不马上干掉那颗脑花子?既然知道他有对付你的关键道具,为什麽不在见面的瞬间就马上出手?你在犹豫什麽?就这麽对我没信心吗?”
他吸了吸鼻子,声音微微有些发颤。
“难道我不是……跟你一样的最强吗?”
特异悟轻轻地“啊”了一声,反手握住他的双手,态度诚恳地认错道歉:
“对不起,杰。”
他老实认错了,特异杰反倒不那麽理直气壮起来。似是没料到他会那麽快认错,态度也相当诚恳,特异杰反倒开始反思起自己是否对挚友太过严苛了。
“算了,你也是为我担心……”他叹了口气,略有些羞赧地偏过头去,绷紧的身子松懈下来,神情也由激动变得沉静下来。冷静了片刻之後,他又扭回头来,看向特异悟的目光里充满了劫後馀生的後怕。
“悟,你知道吗?当我听到那颗脑子他说——狱门疆里的时间流速和外面不一样,一天等于一年的时候,有瞬间我真的错以为你会因为我的耽搁在里面承受不住。”
说着说着,他又生气起来,忍不住狠狠地用额头撞了对面的额头一下。
“害得我还浪费了一道令咒。”
说起这个事情他就生气,令咒啊!从者必须服从并执行的令咒啊!
可是看着眼前这个知道事情过去了就开始笑嘻嘻地看着自己没个正形的鸡掰猫,特异杰只好安慰自己:反正吉尔加美什也已经被送走了,他就是留下来也不会听令行事,哪怕有令咒也无法强制命令他做一些关键性的事情……啊啊啊,想想还是好心痛。
“哎呀~~有什麽关系啦,那种华而不实的家夥能派上什麽用场?你要做什麽喊我不是一样?”
特异悟笑嘻嘻地哄着他,同时还不忘暗戳戳地diss一下已经退场了的黄金英灵。
“没想到我居然也能有这麽大义凛然地训斥悟的时刻。”看着十六岁的自己那充满了正能量的发言,夏油杰不由得发出感慨,同时也再一次地发出灵魂一问:所以曾经那麽一个一身“正气”的自己,究竟是怎麽变成了他这样一个颓丧疯癫的家夥的呢?
只是,看着他们的打闹,再多的伤感也被闹得丁点不剩了。
“真好啊。”他再一次感慨出声。
“杰,你有没有觉得,这一幕有那麽点眼熟?”
五条悟不知什麽时候回搂住了他的脖子,凑在他耳边似是喃喃自语地问道。
“……是啊,可不眼熟麽。”
夏油杰死鱼眼地看向他,幽幽地回答道。
——这可不就是活脱脱的你与异星悟互相诋毁的日常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