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带鈎“他人在哪?!”
宗人府的牢房不似刑部,也不似大理寺,牢房有窗,白日里还能照进光亮来,可知日夜变换,日子不算难熬。
唯一的难处是一天只有一顿饭,日日不见肉腥,只有白馍配水。蔺宁每到夜里就饿得前胸贴後背,饥肠辘辘之际,便愈发地想念褚元祯府里的饭菜。
狱卒每日都会提审,翻来倒去地询问玉玺的下落,还承诺,一旦蔺宁说了,立马酒肉伺候。
蔺宁没说,他想着人总要有些骨气的,建元帝把玉玺托付给自己,他便要对得起这份托付。再说,李氏虽然嚣张,却也没对他做什麽,左不过是饿几顿,总不会闹出人命。
直到狱卒架着他换了间屋子,屋内弥漫着令人作呕的味道,墙根处立着他叫不上名却委实眼熟的刑具。蔺宁惊道:“你们要做什麽?!”
狱卒朝他裂了裂嘴:“上面交代了,要对你用些手段。”
“手段?”蔺宁登时瞪大了眼,“大哥,大爷!你看这儿也没外人,咱们有事好商量嘛!”
“商量?”狱卒回过头,从上到下将蔺宁看了个遍,“你若是个女人,还有得商量,你是个男人,老子图你什麽?”
“钱!”蔺宁赶紧接茬,“我身上这枚带鈎是纯金的,这几日瞧着兄弟着实辛苦,想必听人差遣的日子也不好过,不如将这带鈎拿去,买些好酒好肉来,或者去那楚馆里潇洒一晚,权当我孝敬你了!”
那名狱卒听了果然动心,眯起双眼,“嗯?”
蔺宁趁热打铁,“我这带鈎真是个稀罕之物,便是拿去当铺,也能大赚一笔,那可比在这儿当差好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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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都郊外有一间铺子,名为悬月斋,表面看起来是间普通当铺,别家当铺当的是银钱物件,悬月斋除此之外另有一项营生——专收来历不明却又价值不菲的“宝贝”。
今日,悬月斋来了一个汉子,这汉子其貌不扬,架势不小,一进门便将一纯金带鈎拍在了桌上,粗着嗓子喊道:“这玩意儿,金的,值钱得嘞!统统给老子换成铜板!老子今儿高兴,格外赏你们两壶酒钱!”
迎客的夥计眼皮都没擡,低头打着算盘,“你说金的便是金的?这年头,哪个主儿舍得用金子打带鈎?”
“哎——你别不信。”汉子满脸堆笑,“这可是我从一个大官身上捞来的,你先验验嘛,若是个假的,老子白送你!”
夥计一听“大官”二字,顿时了然,这才将带鈎拿在手里仔细看了看,半晌才道:“瞧着像是个值钱的,不过这事还得我们主事的掌过眼才行,你且等上片刻,我去请主事的出来。”
“好说好说,真金不怕火炼,老子不怕你验。”汉子的双眼眯成了一条线,心里更像是乐开了花。
然而仅半盏茶的功夫,一夥人突然踢门而入,为首的是个虎体猿臂的男人,男人扫了一眼四周,目光落在汉子身上,“你?就是你偷了我主子的金带鈎?”
汉子一震,“说什麽呢!”
“少他娘的装蒜!”男人一把揪起汉子的衣领,“来当金带鈎的,不是你?!”
“哎呦——裘大哥,裘大爷!可别在这儿动手啊!”先前说着要去请人的夥计闻声跑了出来,“咱们有言在先,我替你留住人,你万万不能砸了我这铺子!”
那汉子左看看右看看,终于反应过来,一张脸憋成了猪肝色,“你们敢耍老子!老子可是……”
“管你是个什麽。”裘千虎一掌下去,人立刻不吱声了。他把汉子扔给其他人,又朝着惊魂未定的夥计伸出手,“哎,带鈎呢?”
“这丶这儿。”那夥计吓得嘴巴都不利索了,哆嗦着伸出手,“裘丶裘大爷,您行行好,给五殿下递个话,把後院的羽林卫撤了吧,小的……小的是心术不正,钱财来的不光彩,但也没做过什麽恶事啊。”
“瞧把你吓得。”裘千虎咧嘴一笑,拿过带鈎仔细地打量了番,才道:“行了,你也算是将功补过,往後没人盯着你了。你且管住自个儿的嘴,有些事烂到肚里才好,懂?”
悬月斋远离官道,做的又是见不得光的营生,即便闹出了这麽大的动静,也是无人在意。
裘千虎快马回府,褚元祯已经等了多时,见他回来立刻迎上去,“怎麽样?”
“殿下,确实是太傅的。”裘千虎下了马,边说边从怀里掏出带鈎,“您真是料事如神啊,我们照您的吩咐守住各个当铺,果然抓住了这小子!”
褚元祯皱着眉头没接话,心里莫名地发慌。蔺宁被带走时囊空如洗,浑身上下唯一值钱的东西只有这枚带鈎,若他真的逃了出来,用带鈎换盘缠也是入情入理,可满吉却说,他亲眼看着蔺宁被瑾霜带走了,而今这枚带鈎又出现在悬月斋,那麽蔺宁……
“那人在哪?”褚元祯问。
“带回来了。”裘千虎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他大喊大叫的,我嫌烦,一掌给劈晕了,估计还没醒呢。”
“押去後院,先关起来。”褚元祯攥紧了手里的马鞭,“这人,我亲自审。”
这本是个明媚的春日,此刻却有了一丝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