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踱步走在光亮的大殿内。
声音铿锵:“儒以文乱法,而侠以武犯禁。”
“教化世人,已经远远不能达到盛世的局面。梁刑,你也看了卷宗,这些年,罪犯囚徒的数量越来越多,以刑止刑才是正道,这就是历史告诉我的办法。”
不知为何,梁刑想到那年诛杀贪官污吏。新一批上位的官员却依旧走上了之前的老路。
罪是一条杀不死的影子,滋生在心底看不见的阴暗角落。
“浮云隶属私学,却再没有出过一个合格的官员。甚至容留怠惰氓流。为了统一全部的智识,朝闻道,夕死可矣,朝学才是拯救南朝的唯一出路。”
梁刑没去关注今年的春闱,这得是多奇葩的魁首才引得丞相丶女帝都要下手关停浮云书院。
“他们现在学的都是你当年默写出的版本,已经很久没有再涌入新的活水了。南朝要向前走,必须刮骨疗毒,放弃浮云。”
“梁刑,你不是心慈手软之辈,如此袒护浮云,究竟是因为恩师旧志,还是别的什麽理由。”
梁刑:“既然如此,为什麽不直接杀了浮云书院的学生,只是轻轻悬了一把刀挂在他们头顶。”
封停书院,赶走学生,留着他们的命。给他们希望又不给予结果。悬而未决地不去回应。
“难道要逼着全天下人造反?”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帝王之令,不可违抗。
“放肆!”
女帝:“梁刑,你不想活了!”
梁刑直视女帝:“我不怕死,我早就死了。是女帝您救的我,您忘了吗?”
女帝愣了一下。她当年拉梁刑出丞相府,本就是顺手。没想到却让梁刑为她卖命七年。
梁刑:“彭乘风和那群学生都在帝宫门外等着。”
女帝狠声道:“你威胁我?”
“连梁馀音都不敢拿小风的身世跟我谈交易,你…”
石破天惊的一道雷劈在梁刑头顶上方。
梁刑愕然。
似是察觉说了多馀的,女帝开口道:“你若看到未来,未必不会和朕做出同样的举动。”
梁刑攥紧拳头,不去想生父的死亡。漠然道:“陛下又是从哪看到的历史?”
***
女帝玄色的龙袍拖地,上面金灿灿的龙纹绣在宽大的衣摆上,掩盖住了不为所见的懒惰罪影。
沙漏最後一粒落下,那逶迤的龙袍突然幻化成了厚重的黄沙。
懒惰罪影发出土色的光芒穿透了龙袍,从女帝的衣摆向四周延伸。
殿内突然掀起沙暴,沙土无处不在。
女帝并未转身,而是机械地半回头。
只见,那双瞳孔骤然空了,两个黑漆漆的小洞正在源源不断从里向外冒出黄沙。
朝阳殿外狂风骤雨呼啸,砰地一下吸住了门,死死将人困在殿内。
流沙一层层堆叠,眼看即将没过小腿。
梁刑试着擡了擡,感觉自己半截身子被黄沙锁在原地。
糟了!
“懒惰”失控了!
女帝站在龙椅上俯视天下:“你不是问我从哪看到的历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