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一扫过牢房中的罪犯,目光在触及牢房中刚刚行事半裸的男子身上时,微微避开,十分嫌恶。他清咳一声,核对完罪名便收回目光。
“若有情况,速报刑部稽查司。”
狱卒垂头,贪婪地看着掌事的腰部以下的长腿:“遵令,梁刑大人。”
那些大牢里被警告过的罪犯更是不敢出声,无声抑语,无人敢在此时造次。
之前狱卒大骂的态势不复存在。
梁刑照例查完夜,就准备回去了。
“大人,留步。”
绑在十字架上的那人笑嘻嘻地开口:“好大人,我外地来的不懂白云司规矩,身上也没有银子,您看我这容色还满意吗?”
梁刑蹙眉,像是没听懂,还是第一次有人这麽喊他:“你的色关我什麽事。”
齐樾眨了下左眼:“那自然是伺候舒服了,好吹吹枕边风求您放了我啊。”
梁刑脸色难看,身边的侍卫更是惊讶:你居然敢调戏我们大人。睁开你的狗眼看清楚他是谁。女帝钦点的刑部掌事主管———梁刑。”
“哦,原来大人姓梁啊,那我猜猜大人叫什麽名字,文昭,是吗?”
梁刑身影微微颤动,已经很久没人叫过他这个名字了。
不过这在南朝并不是什麽秘密。
侍卫挡在梁刑身前,擅自主张道:“後边人看着呢,等人少点再动他不迟。”
梁刑绕开侍卫,慢慢靠近那个人,直到站在齐樾的影子里,看着他坦露出的受伤胸膛,再向上是陌生到毫无记忆的脸,浓眉星目,眼尾上挑,这是个憨直老实的面相。
才怪!
此人语言挑逗丶遮三瞒四丶一看就是个棘手大麻烦,说不定还是惯犯。
梁刑随手抽出利剑架在齐樾侧颈。
齐樾故作惊慌:“你要杀我灭口吗……梁文昭。”
梁刑诘问道:“谁教你的白云司的规矩?”
武穆扮作害怕似的微微缩头,颤弱道:“这…狱卒不让我说。”
狱卒瞪大眼睛,你这是没说?
梁刑一眼认出那个浑身腥臭味的狱卒。
对方立马跪下辩解道:“他乱说的,我没有。”
狱卒恶狠狠盯着十字架上的武穆,眼里仿佛在说,等梁刑滚蛋後,我一定会将你剥皮扒骨。
梁刑把剑从犯人脖颈处离开。
随後,狱卒朝左右看看,又确认了什麽,张口就来:“大人,你不能杀我啊。我是肖丞相那边指派的。”
梁刑不欲再听他辩解,手腕一翻,立刻挥下一剑。却是直接斩断了身侧狱卒的脑袋。
噗嗤———
烛火有一瞬间的明灭,又迅速复燃。快到根本没人去注意这微小的变化。
如此腐败蛀虫,白云司决计不能留下他。
“还有吗?”
鲜血喷了齐樾一腿。
他意识到梁刑是在问自己还有没有这种欺上瞒下,受贿行娼的狱卒。
“大人英明啊。我刚醒,很多…事,都记不清了。”
“下次记起来了,可以直接举报。白云司感谢你的配合。”说罢,梁刑头也不回地离开。
齐樾情不自禁地问道:“文昭,你信命吗?”
梁刑脚步微顿:“什麽意思?”
齐樾沉下头,语气颓然低下:“没什麽,梁大人,…明天见。”
他眼看着梁刑离开。
暗自感慨:命嘛,就是齐樾死了七年後又回来了,就是齐樾一回来正好被误打误撞抓进了你的白云司,就是齐樾赌你不是囚犯口中的酷吏,依旧还是当年的梁文昭。
他心下确信刚刚斩首狱卒的时候发生了什麽,像是风磨砂树叶的沙沙声,又像是蛇形动物爬行地面的嗦嗦声。像是有什麽东西出来了,但是没有人注意到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