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的,你别担心。”时临亦突然敲了下我的脑袋,紧接着用拇指揉了揉他敲的地方,似是心疼我,“我有分寸,不会伤到你的。”
“那你记得跟我说。不要向上次那样不声不响的离开。”
“好。我答应你。”
时临亦跪在他父母面前,头抵在墓碑上。
我慢慢地走过去伸出手摸了一下墓碑。
墓碑冰凉,炎热的夏日感染不了分毫。我感觉到了悲哀。
或许在某个角落,时临亦父母死亡前夕,还留有意识的时刻,他们也会感到悲凉。
无法亲身陪伴自己的孩子长大,没有办法亲眼看到孩子长大的样子,对他们来说何尝不是一种悲哀。
时临亦也明白吧。
时若枫把他教的很好,两个小孩子相依为命,将彼此视作最亲近的家人。
时临亦敌视爸爸妈妈的时候,时若枫总能适时出现在时临亦身边,把时临亦拉上正轨。
时临亦能够青春肆意的生活,长成这般模样都是时若枫一点一点带出来的。所以在时若枫消失後,时临亦感觉不到家的存在。
风筝没了线只能随波逐流,落在地上挂在树上,居无定所。
而我是时若枫送给时临亦的大学礼物,时临亦珍惜我。
可能在我的身上,他找到了家的感觉。
我确确实实心疼时临亦,说不上来为什麽,只觉得这麽好的一个人不应该一直沉溺在自责中。
时临亦那天哭得厉害,消毒水的味道很难闻,象征着新生和不幸。
“你想过死亡吗?”我垂目看向时临亦,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些什麽。
“想过。”时临亦站起身说,“但姐夫说得对,人总是要向前看。他们也不希望我堕落颓靡。”
时临亦说一开始的那一个月自己根本不知道是怎麽过的,只觉得天都塌了,很多时候是为了生存而机械般地进食,但一次次的进食换来的是一次次的呕吐。
时临亦根本控制不住自己趴到垃圾桶旁用力地扣着自己的喉咙,直到胃里没有一点东西。
胃酸侵蚀了嗓子,整个食道都是辣辣的。
于是他去了医院,从不肯治疗到主动治疗,再到自我控制。
亲人的突然离世,换来了他的麻木生活。
笔灵的突然出声,换来了他的生存信号。
时临亦对着墓碑看着好久,却没有怎麽说话,唯一说的也只是告诉他们自己过得很好,身边出现了一个很有趣丶他很喜欢的人。
乍一听到我以为他在说我,因为在学校里近期遇到的人中他与我最亲近。
时临亦不避讳地将我的事情讲给了他们听。
“我想让爸爸妈妈知道你的存在。”
时临沂侧过脑袋直面我,眼睛里闪着一种璀璨的光芒。
“我想让你在这个世界上有名字,想让你在这个世界存在,更想让你被其他人知晓。”
时临亦眼眸沉沉,眉间流露出挣扎的意味。
我仰头,惊奇发现自己竟然又大了一点。
我就像个小娃娃一样可以被时临亦抱在怀里。但没有人看得到我,时临亦要是抱着我的话就像再抱一团空气,被人看到可能会想他是不是精神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