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云啸快步走到和他并肩,不经意地去勾凌春请手上装着青菜的包裹,凌春请天生不是劳碌命,当甩手掌柜习惯了,见有人帮忙拿,也乐得轻松,两只手指尖一触即分。
冉云啸手很暖和,碰上凌春请微凉指尖的那一刻——
他想,我好像确实离退宗不远了。
凌春请看他心不在焉的样子,心想,这人完蛋得确实不止一点点。
大龙湫那一晚,陈年旧伤被人揭穿确实让他有些怒火攻心,後来的各种肌肤相亲不过是他的挑衅之举。
。。。。。。别真的害人修不成无情道了。
他默默地想。
之後两人一路无言,走过了集市最热闹的一段,後面便愈发冷清,直至来到南郊,人又热络起来——大家都是为了百家招生来的。
这里地势开阔,四周环绕着苍翠的松林,足可容纳千人,远处隐约可见长安城高耸的城墙与飞檐楼阁。
一般来说,剑宗丶合欢宗与符宗占据中间最大的三块地盘,其他没有那麽兴旺的宗门则散落在一旁。
往常,大家都清楚合欢宗每年都要拐走几个修无情道的,两家是出了名的水火不容,所以都会特地把符宗放在中间,把剑宗和合欢宗隔开。
今年或许是因为合欢宗资助了剑宗,外界摸不着头脑,但想也知道八成是关系缓和,于是让两家的招生营紧紧相连。
两人本想一到南郊就分开各自去寻同门,哪成想今年两家靠在一起,在外人看起来两人几乎就是同进同出。
划给合欢宗的地盘上立了一顶帐篷,帐顶以粉红纱幔装饰,四角垂下流苏,帐内隐约传出笑谈声。时间还没到,负责招生的弟子都在帐内休息取暖。
剑宗就简朴多了,一张桌子,几张纸,一块压着纸的石头。
凌春请瞥了一眼身旁一袭白衣的冉云啸,发现今天的剑宗是统一着装,几位剑修弟子身着素白长袍,腰佩长剑,站于桌後。
凌春请看向他们的眼神一触即分,还是被冉云啸精妙地捕捉到。
冉云啸不快地解了盾,凌春请掀合欢宗帐帘的手一顿,随後直直步入营内。
剑宗的弟子们一看见冉云啸,就远远地就冲他打招呼,然後不约而同地把视线投向和他并排的凌春请——
再然後眼睁睁看着凌春请径直走入合欢宗的帐营。
打招呼的手一时间全部顿在了空气中。
……关系已经这麽好了吗?
几人面面相觑。
广场上人头攒动,既有衣衫褴褛的农家子弟,也有锦衣华服的世家少爷,各自怀揣着对修行的憧憬,在百家阵营中来回穿梭。
不多时,远处负责维持秩序的城卫吹响号角,声如龙吟,一年一度的百家招生开始了。
合欢宗声名在外,不用所有弟子都时时刻刻在营前助阵,随便挑两个站在门前都能引得一窝蜂的人去看,凌春请站了会儿觉得无聊,便溜进人群里四处参观。
招生大会每年大同小异。
大同是三家台柱子每年都来,表演的项目也都年年不变,因为这三家历史最悠久,技艺和传统大部分已经定型。
但是这其中的“小异”就有意思了——
一些闲散宗门,因为刚刚兴起,极度不稳定,有一些宗门前两年刚冒了个头,第二年就覆灭了。还有些宗门,每年上的节目都不一样,非常新鲜。
凌春请记得,三年前,兽修带了一头棕熊来,说是已经被他们驯化,可以正常投入战斗,在当时的大会上引起轩然大波。
但第二年就不见踪影了,一些小道消息说棕熊跑了,根本没有被驯化,当时表现得那麽乖是因为兽修收买了几个符修,给棕熊上上下下贴满了符,才致使其一动不动。
他优哉游哉绕到兽修的帐营前。
年年最显眼的都是兽修,只要牵了几头毛色油亮的灵兽往那儿一杵,就必然能成为全场的焦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