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弟,你怎麽来了!”
他进练剑场的脚步一顿,看着大师兄。
大师兄了然,这是邀请他对练的意思。
但他值了大半夜,站得腿酸,心里又起疑惑,想大冬天下着雨,练剑也不差这一会,但他又对上冉云啸的眼神,还是咬咬牙同意。
“行!陪你练会儿!”
冉云啸手中长剑微微一抖,雨水顺着剑身滑落,在暗夜中划出一道寒光。
大师兄把原本穿在身上的御寒流霜袍脱下叠好,袍子一脱,里面只剩下道服,他明显感受到冷气袭来,冻得他一哆嗦。
他来不及好好哆嗦一下,就手忙脚乱抽剑应对冉云啸直冲上来的剑,等回过神来,剑鞘都被丢到了一边。
“你急什麽!”
冉云啸这一剑,不曾碰到他一丝一毫,但用了十成剑气,以剑带动一阵劲风,直冲他而来,御寒流霜袍保住的暖气被吹得干干净净。
简单来说,就是冉云啸嫌他磨蹭,不耐烦地拿剑挥了阵风催他。
陪他练个剑,不被砍死也要被冻死了!
剑光如虹,划破雨幕,雨水细密地打在剑上,好似给剑覆了一层膜,随着破空声,一扬手就掀出一阵利落的水花。
两人一招一式,你来我往。
冉云啸剑势凌厉却隐隐透着几分急躁,仿佛要把梦中的迷雾尽数斩断。
雨越下越大,打在剑刃上叮当作响。
大师兄心下觉得奇怪。
冉云啸已经算是剑宗百年一出的奇才,加之他从不贪图享乐,连话都很少跟同门说,几乎每日独来独往,除了宗门事务就是练剑。
而自己除了胜在入宗早,其他各方面,不论是觉察气息的“剑心通明”,还是上天入地的御剑飞行,亦或是剑法招式,都早已不是冉云啸的对手。
但是现在,他明显觉得冉云啸的剑气和剑法都乱得一塌糊涂。
冉云啸虽然出剑不至伤人,但是剑剑猛出,但是次次又都在他避之不及,险些伤人的时刻堪堪停下。
大师兄心里默想,像村口杀猪的,一点招式没学过,空有蛮力,只知道乱砍。
他们经常私下点评所有弟子的剑术,研习剑法这件事大家各有所长。
有人不擅攻击但是能灵活自如地掌控御剑飞行,有人用剑光讲究一个花架子,拎出去连外行都打不过,有人只会使蛮劲,怎麽教技巧都学不会。
而冉云啸,是一个无可挑剔,找不到任何短板的弟子。
出剑收剑都简洁有力,直指要害,没有一下多馀的招式,利落漂亮。
大师兄对上他的眼神,才发现这时冉云啸眼里竟然异常得坚毅,又黑又亮。他收回剑不是看到要伤人了匆匆收回的,而是确认自己下了十成的力,知道剑会落到这个位置,又用了十成的力收回了剑。
大师兄:“。。。。。。”
练胳膊呢这是。
冉云啸发现大师兄逐渐招架不住他的剑法,後撤拉开距离,示意他休息,自己再练一会儿。
大师兄去取水喝,站在门口百无聊赖地看他师弟练剑,等到雨下小了,不下了,空留一地积水,他师弟还在练。
等到他看都看得有点不耐烦了,他师弟还在练。
他远远地看。
不知又过了多久,冉云啸才终于停下。
但是冉云啸停下後也没有回去,站在原地良久,不知道在干嘛。
大师兄总觉得他很反常,缓步走上前去,才诧异道——
“师弟,你怎麽练个剑还念起清心诀了?”
冉云啸已经练到脱力,此刻边喘着边飞速地念过咒诀,微微低着头仿若未闻其声。
念到不知道哪一句才突然恢复了点活人气,擡起脸来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