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柏皱着眉,只说:“扶我在周围走走吧,躺久了感觉四肢都要退化了。”
走在小道上,庄柏说:“你知道顾驰在把我找回来後对我做了什麽事吗?”
“我不想骗你,这件事情,我大概知道一点。”关恒一手扶着庄柏的手臂,另外一只手放在了他的後背上固定住他的身体,“顾驰看你跟看眼珠子似的,我去你们家找你,他都跟我急。你有很长一段时间都在顾驰的别墅没有出门……但你们情侣间的事情我也不太好插手。”
庄柏叹了一口气,“我不知道他为什麽会变得这麽偏执,简直是……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
“我倒是觉得他一直都是这样的。”
庄柏扭头看着关恒,关恒顿了顿,继续说:“可能是我的主观臆断吧,他一直都是这样不择手段的人。只是之前怕你生气。要是当初他就对你采用这麽强硬的手段,以你吃软不吃硬的性格,他最後肯定什麽都得不到。”
庄柏又沉默了。
这半个月他想了很多事情,当初蒙蔽在顾驰眼泪下的真相差不多也清楚了。
“我真的是,不知道该拿他怎麽办了。”
四年前不知道该怎麽办,现在还是不知道。可能顾驰就是他命中注定的劫吧。
“不管你做什麽决定,我都会支持你的。如果顾驰对你不好,你可以放心离开他,我永远是你的朋友。”
那天庄柏跟关恒聊了很久,他们一起聊顾驰,一起聊这几年发生的事情,如同过去那般相谈甚欢。
庄柏在医院静养了很久,直到伤势基本痊愈才离开医院。
出院那天,庄柏再次见到了顾驰。
顾驰抢过护工手里的行李,跟在庄柏身後想要混上车。
庄柏看了他一眼,没有多说什麽。
坐在车上,司机问要去哪,顾驰抢答说要去当初跟庄柏合买的房子。
庄柏却说要去顾驰囚禁过他的那个屋子。
顾驰脸色一变,祈求地看着庄柏。
庄柏目视前方,道:“你不想去可以下车。”
于是顾驰不再多说什麽,跟着庄柏到了顾家别墅。
下了车,庄柏仰望着这个豪宅,思绪一下子回到了顾驰哄骗他来这里的场景。
那时他刚离开相依为命三年的饶秋,登上这个陌生之地心里只觉得惶恐。
他像踩在云一样没有安全感,本该给予他庇护的顾驰偏偏拉着他坠入无边的黑暗。
别墅大门关上,屋内只有庄柏和顾驰两个人,庄柏静静地看着一脸讨好的顾驰,突然毫无征兆地给了他一巴掌。
“啪”的一声,很清脆的巴掌声。
庄柏没有留情,用了十足的力道,顾驰瞬间被打懵了,白皙的脸上浮现出一股巴掌印。
“这一巴掌,是对你囚禁我的惩罚。”
屋内充满着安静,许久之後,顾驰重新看向庄柏,喉结滚动两下,说出来的却是:“应该的,手打疼了吗?”
顾驰抓住庄柏打得发麻的手,细心地揉搓着,长长的睫毛垂下,让庄柏看不清他眼中的色彩。
庄柏心头思绪万千,抽出自己的手,道:“顾耀,顾俊堂,还有林梦,他们现在怎麽样了?当年的那件事,你是怎麽处理的?”
提起当年的事顾驰浑身充满戾气,他压制住想杀人的冲动,低声道:“顾耀绑架,非法携带枪支,与不法分子勾结,最後被判了无期徒刑。判决书下来的时候,林梦受不了这种刺激,跳楼自杀了。顾俊堂被我‘安置’在了疗养院,前段时间因病去世了。”
这三个给顾驰人生带来无穷苦难的人,最後都没有获得好的下场。
庄柏轻轻低头,他看着痛苦的顾驰,擡手摸了摸他的头,“我还没有跟你道歉,对不起,四年前的事情让你担心了。你当时应该很害怕吧,一直找不到我,甚至不知道我是死是活。”
顾驰愣住了,没想到刚才还扇了他一巴掌的庄柏还会温柔地摸他的头。
他怔怔地看着庄柏,眼眶有些泛红,正想说些什麽,庄柏却话锋一转,道:“带我去地下室看看吧。”
地下室,就是那个装修了小黑屋的地方,那个囚禁了庄柏的地方。
顾驰知道,这一切都避不开。
那无边的黑暗,是庄柏最恐惧的事情,是庄柏心中的一根刺,或许还会成为他们之间永远无法消除的屏障。
“不去……可以吗?”顾驰抱住庄柏,声音颤抖:“对不起,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求求你,求求你忘了这一切吧。”
庄柏任由顾驰抱着他,双眼没有焦距地看着前方,喃喃道:“你真的知道错了吗?”
顾驰的手紧了紧,“嗯……”
“不,你不是知道错了。”庄柏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温润,却让顾驰浑身冰冷,“如果再来一次,为了达到目的,你还是会囚禁我。你没有觉得这件事是错的,现在你想重新得到我,才道歉说自己知道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