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爱是一瞬间的坠落
程拙闻声缓缓回过头,只看见被推倒在门上的服务员和一个窜出去的身影。
他隐隐感觉不对,拉开和邹小丽的距离,转身走了过去,把还没站起来的服务员提了起来,问道:“谁来了?”
这人扶着腰椎骨,又气又急,说道:“程哥,我没事……是一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玩意儿,看着标标志志,谁知道像疯了一样!说有人吃了他买的东西,然後就闯进来了……”
程拙走出包间,外面的过道上空无一人。
再往前,人来人往,也没有那个想象中熟悉的影子。
一屋子人都不知道发生什麽了,也不知道谁能让程拙突然如此在意。邹小丽跟上来,今天她是客人,觉得程拙不能再对她那麽冷淡,拉了拉程拙青筋凸显的胳膊,说:“别管了,程哥。”
程拙低下头,看见脚边被丢下的那一袋子蛋糕,里面的两个小蛋糕已经完全烂掉了,黏糊糊粘在塑料袋上,粉色的塑料碗也面目全非。
刚刚那帮人之所以没拿桌子上的这俩蛋糕,就是嫌东西太次,是小孩子的口味。
程拙径直扯开邹小丽的手,然後毫无缘由地大步离开了包间。
站在台球厅门口,程拙四下看了两眼,掏出手机给项馀成打去电话。
电话接通时,项馀成那边先传来几声喘息和其他男人的呜咽,背景音则夹杂着酒吧里震天响的音乐声。
程拙见怪不怪,直截了当地问道:“你之前一直在台球厅,陈绪思有没有来过?”
那边一边办事一边说了些什麽,昏暗交叠的光影下,程拙的脸乃至整个人都像一尊冷厉的雕像,他脸色微变,很快把电话挂了。
陈绪思来过。
那些汉堡炸鸡蛋挞和可乐,以及被摔烂的两个小蛋糕,都是陈绪思买的。
陈绪思今天本该九点半才下班,等他去接他,但不知道为什麽突然翘班,一个人拎着东西找了过来。结果他没有见到程拙。然後现在又一个人冒冒失失地跑走了。
他很爱生气,可能坐车回家了。
程拙已经大概弄清了来龙去脉,不是什麽大事要紧事。
从陈绪思认识他的第一天起,他就是如此的。陈绪思也经常生气。他本应该当做无事发生,回去继续陪人比赛打球,然後在下班後去买一杯那个什麽苏打水,或者加上那些吃的,带回去,左右都能哄住陈绪思。
但程拙有些胸闷和心慌。
这样的感受在此刻变得越发清晰,也很陌生,陌生到程拙无法忽视,然後不等再进行一番权衡和深思熟虑,他已经跨上摩托车,在开出拥挤的路段後,一次次捏紧了离合器手柄,换挡加速。
路上不到十五分钟,程拙就赶到了陈绪思打工的餐厅,上去一趟後又快速下楼,最终突然停下,定定站在原地。
陈绪思是提前下的班。但他不知道陈绪思到底去哪里了。
直觉告诉他,陈绪思不会回家。
正因为陈绪思不会回家,程拙才需要担忧。
程拙点了根烟,脚下碾压着桥洞下的砂砾石子,眼神冷得幽暗锋利,脸色已经难看到骇人。
他现在很想捉住陈绪思狠揍一顿,让他记住到底谁才是大王小王。
都是惯出来的,否则陈绪思根本不敢在他面前放肆,也不敢这麽赌气,程拙就不用体会此刻快要压制不住的心情。
但想象中陈绪思那样冰冷的丶热烈的丶笑得灿烂的丶充满犹豫的和满是伤心的模样,都令程拙避无可避。
他已经给自己惹上了一个巨大的麻烦。
程拙深吸了一口烟,完全过肺的刺痛感密密麻麻传来,他顿了顿,忽然用力地掐灭烟头,调转车身直奔县城靠山的那条路。
深入山冲的路上越来越黑,蚊虫飞舞。
程拙赶到水库的时候,水库旁的那间小屋只有狗棚里亮了盏灯。
上次大狼狗不在,今天它听见摩托车的动静,立即汪汪吠了起来。
远处水库脚附近也亮着盏幽幽的灯,灯下一团乌黑的影子就地坐着,程拙一只手握了握拳,立即穿过库堤,最後慢下来,一步步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