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说一句
没有碰到杯子,但玻璃碰撞的声音倒不少,恍惚,单嵁存的杯子也能碰到似的。
酒过三巡,喝醉的人不少。毕竟大家都还只是夹在成年和未成年之间的黄毛小子,酒量能好到哪去。
但单嵁存的酒量好得很,以前在路边摊乱喝酒的时候就是这样。大家都喝得七荤八素了,他还一个人要再倒一杯。
不会醉的人真的很没有意思,所以单嵁存才会醉。
没有人和醉鬼计较,所以他们开始胡言乱语。
“单嵁存——额啊——单嵁存你真的是——死不足惜!”有人情绪借着酒气浸了上来,也不在乎单嵁存怎样了,酒壮人胆,居然就抓起单嵁存的领子冲单嵁存吼。
“我又怎麽了?”单嵁存无奈地问。
“每次都骗我们丶每次都耍我们,你到底——你到底有没有把我们放在心上?”
“你们为什麽会这样想我?”
“为什麽?你自己没点数吗?”
“啊?”
“你看你这次一次又是没有诚意地来了,就丶就只是为了气孝哥,发了一丶一圈月饼,偏偏就是孝哥没有,还全都是你最讨厌的五仁月饼!单哥——单嵁存!两半了为什麽你还是这麽讨厌?”
“……怎麽这种屁大点事你们也是还要记在账上啊?”
“单嵁存。”
“哎哟,你们真的要一起打我?
这话说出来倒是所有都笑了。
“算了,反正打不过你。”单嵁存被他松开了,落回椅子上,像一块充气娃娃一样瘫在地上。
“小柒喝了多少?我看他倒在桌子上了。”单嵁存偏过头就刚好可以看见孝何柒那颗头,“我记得群河说你们不敢让他喝酒的,不是说他喝醉了骂人骂得停不下来。”
“哈哈哈哈,那确实,他之前喝醉了就骂人。”
“骂你啊单嵁存,那个时候谁不骂你?我现在都还要骂你,也就群河拦着一点。”
单嵁存感觉脑子有点发昏,眯了眯眼睛。
醉了醉了,这会是真的喝高了。
“单哥。”
“嗯?”
单嵁存再又慢慢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朱玟啓因为酒精微微泛红的脸。
“你要回去了?”单嵁存擡起手,往朱玟啓的额头摸过去。
朱玟啓点了点头。
“我送你出去吧。我还有点事,不送你回去了。”单嵁存有点吃力地站起来,自然地把手架在朱玟啓的肩上,“走吧。”
朱玟啓的手搭在单嵁存的手上,像是在扶他走路,好像要被送回去的是单嵁存。单嵁存顿了一会,然後大笑起来,摇摇晃晃地和朱玟啓一起走出去了。
“现在几点了?”单嵁存问。
“八点十八。”
“难怪,挺晚了啊——自己能回去吗?”
“嗯。”
“早点回去早点休息。你很忙的,不是吗?”
这会朱玟啓没回答了,单嵁存重重地拍了一下朱玟啓的背,笑着说:“我陪你等到公交车来吧。”
依旧是细细的雨,朱玟啓不知道这雨下了多久。秋天就是这样的,随着细雨慢慢卷去了温度。随着温度一起离去的还有声音——各种声音。朱玟啓觉得现在静得过分了,而从前他是适应这样的静的。汽车的橡皮轮摩擦水泥地面,也刮过细微的小水塘,在两人面前停了下来。朱玟啓和单嵁存告别,单嵁存小幅度地挥着手,看上去像是要睡着了一样。一直到朱玟啓上了车,往车窗外看去,单嵁存还在无意识地挥手。
朱玟啓第一次过节过得这麽热闹,尽管他只是被顺带的一个。但也很值得高兴。
打开家门,那只狸花过来围着朱玟啓绕了一圈。也许是酒味太讨厌,也许猫本性如此,它又逃了回去·。很温馨,看上去一切都和从前不一样了,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走。
但愿今晚上不会做梦。
单嵁存倒是做梦了。他总是很倒霉,喝得太醉,又着了凉,迷迷糊糊地睡了一小段时间,却好像是要死了放一条回马灯一样哗啦啦地回演。
他觉得自己只这可能是要死了。
“单哥!”单嵁存听见孝何柒的声音,回过头来。孝何柒往他这里踢来一个空易拉罐,单嵁存抵住易拉罐的滚动,顺手把它捡起来扔进了垃圾桶里。孝何柒再又往前走了两步,狠狠地拍了一下单嵁存的背。
“干什麽?”单嵁存被拍得有点痛,反手打回去。
“今天星期三了,我快有一周没看见你了,你死了吗?”
“怎麽了?难道有事要找我?很抱歉去,我最近忙得很。”
“难不成你也要备战中考?
“万一呢?万一我就被百日誓师的激情感染到了,决定奋发图强呢?”
“要是我再少认识你一年,或者你上个月做的事没有发生的话,这句话的可能性还高一些。”
单嵁存挠挠头,然後决定不回答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