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你要说什麽呢?
虽然单嵁存的生活算不上灯红酒绿花花世界迷人眼,但也算得上热闹非凡了。除夕开始打扫,正月初一又被赶着背着一堆零碎的东西匆忙赶回了老家,给自己七大姑八大姨爷爷奶奶拜了又拜,聊了又聊,像一块抹布一样呗扯来扯去,快被扯变形的了才被放过。单嵁存原本以为自己就能此歇一歇的,不知道他们怎麽又聊起了单嵁存半年前的坠楼事件,又吃惊了一圈,又看猴一样打扫了一圈。
实话说,单嵁存这个样子,不像是经过坠楼的。
他们又觉得单嵁农村那事大概是在唬人,如果不是单嵁存实实在在在医院伤筋痛骨了一个月多,他自己都要觉得自己是做了场梦了。
单嵁存和他们其实也都不执着在这一点,有伤就有伤,没伤当然更好,聊着家常你两句我三句地就把这事揭过去了。毕竟单嵁存新年回来也不是为了让他们不痛快的,笑笑呵呵地熬过了亲戚聚餐茶话会,还没得歇半小时又被催着做起了苦力。
等到星星成幕,夜深人静的时候单嵁存爱终于能正经歇一歇,他也好久没做苦力了,袁嗯暑假前一个月也是要回来的,但又是住院又补课,单嵁存当了长长的少爷,现在难得做一些牛马也涨上一些疲惫,他倒头就睡。
熬过了初一,还有初二等着单嵁存。
单嵁存的妈很思乡,一年总时不时要回去看看,和那些老朋友喝酒唱歌。去得多了,那里也成了单嵁存的势力范围之一。什麽都好,只是苦了单嵁存又要跟着他们早起奔波在路上。
单嵁存说什麽也不打算再让他们把自己当苦力用了,等到脚一沾地就演出一幅旧疾复发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样子慢吞吞地往前,确实叫人不知如何是好。虽然一眼就能看出他是演的,但既然他都这麽抗拒了,就干脆不使唤他来,毕竟单嵁存也不是真的苦力。
但单嵁存也是倒霉,本来是装病,结果到了家聚在一起後真犯病了。
几个远亲或者是新表婿,不知道单嵁存那个讨债病,在屋子里抽起烟,单嵁存当即就犯了病,咳的要死不活,差点竖着进去横着出来。
顺其自然地,单嵁存成功卸下了劳碌的职责,一个人找了个清静的地方坐着,哪凉快哪呆去了。直到晚饭的时候房间里消了烟味才又把他招回去。那几位新姑爷还夹着点烟气,但还在单嵁存可以忍受的范围内,他们大概也没想到这边能有这麽一个小表舅,纷纷来道歉。单嵁存哪里有脸才能端坐原地接受他们的歉意。单嵁存又还得一个个给他们还礼,实在烦心。
热闹起来总是要喝酒的,有些人来给单嵁存劝酒,都是些半生不熟的亲戚,和他熟的那些就懒得给他灌酒,和他喝酒实在没意识,两三轮灌下来了,他居然就像喝水一样,一点醉意不显。当然,单嵁存也是有醉得一塌糊涂的时候,但那时陪他的人也早就倒了大半,一片狼藉,没什麽意识。何况新年期间单嵁存不怎麽喝酒,应付着浇了两杯,再说什麽都不喝了,坐到表弟表妹那一圈一起喝些无伤大雅的碳酸饮料。
这头和单嵁存相仿年纪的孩子倒是比爷爷奶奶那一头多,那头单嵁存和孩子前後都隔了五年左右,像是这一辈的独苗儿一样,一举一动都算得上是万衆瞩目。这里倒是好得多,扎进孩子堆里至少不用拉家常。但也好不到哪去,这几个表兄妹平时总是忙于学务,和单嵁存见不着几面,哪怕现在聚起来,和单嵁存这个吊儿郎当的混子哥实在也不知道该说什麽好。有时他们也想不通,在全家都一表人才勤劳奋苦的环境里,是怎样的基因突变才能生出单嵁存这麽一段惊世奇葩。
虽然不知道和单嵁存说什麽,可不知道什麽原因,单嵁存仅仅只是坐在那里,就勾起他们都好奇心,这种莫名的吸引力或许就是单嵁存的基因突变带来的。而且只要和单嵁存聊起来,那就停不下来了。估计单嵁存其实是一个天才吧?胡扯杜撰瞎编的能力不低于那些从疯人院里回来自己构建世界的作家,一套接一套连贯的假话倒出来,如果不是一两过于不符实际,他们几乎要信了这就是存在的。
怎麽有人从七楼掉下来还安然无恙。
单嵁存本来也没打算唬住他们,被揭穿了也不觉得丢脸,反倒是他们有点意犹未尽。也许是因为话里掺真拌假,他们追问之後单嵁存反倒静了下来,不知怎麽说。
“等我想一个好结局再说吧。”单嵁存很不负责地把那个掺真拌假的故事烂尾了。
单嵁存终于又熬过一个热闹的初二,不必再做苦力,听着楼下彻夜的麻将声睡了。
好不容易休假,单嵁存终于可以卸下匆忙,安稳地睡了一觉了。这一觉睡到晌午,把单嵁存的票错过了。再看看周围也已经撤了大半,声音都静大半。
真不错,这是单嵁存第二次被他们忘掉了。
单嵁存难免有些气恼,毕竟自己那麽大一个人也能被忘掉实在是不可思议。但他又无处泄气,只能憋着气火和自己那两个人老心不老的外公外婆告别,又退了车票,重新等班车。
单嵁存有些愤然,自己一半的钱就这样打了水漂。
但是单嵁存又是什麽人,他烦了一会,坐上班车後又什麽都不想。。所以这才是单嵁存是单嵁存的原因。
不知怎的,当单嵁存周围都静了下来,他忽然就想起了朱玟啓——毫无关联的。
很奇怪,单嵁存脱离了自己的思绪。他自己也不太明白了。
单嵁存一向对自己看得很明白,现在却也不太明白为什麽了。
总不该是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前先不久刚刚才拒绝了人家,结果遭了几天冷淡,反而想念起来了?那未免也太下贱。
单嵁存笑了一声,不再去想如此不相干的事。
单嵁存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很累了,他懒得再去和他爸妈说什麽,“噗”一声就倒在了床上,连衣服都忘了要脱,直愣愣一个人板在床上。然後等到单嵁存再一觉醒来,惊奇地发现自己居然在医院打点滴:半辈子最严重的病只是对学校和医院过敏的单嵁存,居然在什麽没发生的情况下,发了高烧,而病因是骨折伤炎症和着凉。
单嵁存觉得真是荒缪,自己伤口都已经是大半年前的事了,先前也和孝何柒在大桥底风里雨里打了一场也屁事没有,现在好端端地倒是冒出後遗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