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重逢
“喂,听说你失忆了?”
一个长得胡须看起来四十多的男人不怀好意地靠过来,宁从闻放下书,警惕地往里头缩了缩。
“你不认识我吗?我可是你最好的朋友,你还欠我一包烟呢,记得吧?”
宁从闻摇摇头。
男人突然很生气地一把揪起他的衣领,“你别想忘了!你可是欠我一包烟!怎麽样你都要给我吐出来!”
方子赫着急起来,这个大家夥想干什麽?!他一把抓住男人,理所当然地抓了个空,他又惊又怕地看着宁从闻,但他似乎没有被吓到,而是安静地看着男人。
男人顿时觉得没趣,回到了自己的床位上,“还是跟以前一样,像个木头。”
方子赫有点惊魂未定地看向床上的人,他重新拿起书看了起来,似乎一点都不受影响,又或者说,不是第一次被这样恐吓了。
十点熄灯时间,大家陆续躺下来睡觉,宁从闻把书放在枕头旁边,躺下来盖好被子,闭上眼睛慢慢地睡去。
整个监狱变得很安静,没人敢发出一点声音,只有狱警巡逻时鞋子踩在地板上的声音。
方子赫弯下腰靠近宁从闻,伸手抚上对方的眉间。
宁从闻的梦境竟然是学校,老师坐在讲桌前按着书本慢悠悠地讲课,底下的学生昏昏欲睡,宁从闻很认真在听,从以前开始他就是乖学生,每一节课都会认真听讲。
忽然老师打了一个喷嚏,发出很夸张的声音,学生们都被吓醒了,方子赫想起来了,以前确实有个老师打喷嚏很吓人,像是变异了一样在嗷嗷大喊。
“阿赫,你醒了吗?”
方子赫一惊,转过头去,看见宁从闻旁边坐着一个男生,一开始趴在桌上没察觉到,这人正慢慢地擡起头来,那张脸跟他长得一模一样,揉了揉眼睛一副惺忪未醒的摸样。
宁从闻想起他了?
“刚才像是有个大水牛在叫。”
这句话一下子把宁从闻逗笑了,前面在讲课的老师隔着这麽远不知道怎麽就听见了,擡起头严肃地喊道:“有些同学,要认真听讲,别发出噪音。”
“说你呢!”曾经的方子赫笑着碰了一下宁从闻一下,後者也回击了他一下,两人又忍不住低声笑了起来。
方子赫心情复杂地看着他们,嘴角也忍不住上扬,这是一段回忆,或许宁从闻还是没有想起他。
他试着来到宁从闻面前,指了指自己,“阿闻,你能看得到我吗?”
宁从闻从书里擡起头来,一脸困惑地左右张望,他不知道怎麽控制自己在梦境里能让人看到,一时冲动摸向了对方的手,吓得宁从闻迅速缩回手,紧皱眉头,眼里满是惊恐。
“怎麽了?”旁边的冒牌货困惑地问。
“刚才好像听到了什麽声音……”
“有吗?”对方左右环顾,笑了一下,“大家都睡着了,老师这催眠功力果然名不虚传。”
整个空间突然扭曲起来,方子赫失去平衡摔倒在地,擡起头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在宿舍里,另一个方子赫正在喝那杯白色的东西,他大喊一声“不要”并飞快地扑了过去,杯子摔在地上发出很大的响声,对方困惑地看了看四周,宁从闻赶忙跑了出来,“怎麽了?发生什麽事了?”
“刚才好像听到有人在……”还没说完对方突然一脸痛苦地捂住肚子,紧接着吐出一口血,飞溅到地上到处都是。
为什麽没喝也会吐血?
“阿赫!”宁从闻惨叫一声抱住了对方,接下来的剧情他很熟,每天都萦绕在他脑海里不断地回想,曾经的自己最终血流不止,双目渐渐地失神,他还是第一次从这个角度看自己,原来那时候自己吐血吐得这麽多,脸色青白一片,很是吓人。
他看着哭泣不止的宁从闻,轻声地呼唤了一句:“阿闻。”
宁从闻停止了抽泣,茫然又惊恐地看着怀里的人,又看了看四周。
“是我,方子赫。”
对方又惊又喜,目光拼命搜寻着他的身影,“阿赫,你……你在哪里?”
“你看不见我,但是我一直在你身边。”
宁从闻还是有点不敢置信,“真的是你吗?你……为什麽我看不到你?”
“因为我死了啊。”他这话的时候声音很轻。
宁从闻又开始掉眼泪了,“是我……是我把你害成这个样子……是我……”忽然他感觉到肩膀有人在抚摸自己,他低头看见了肩膀上的手,顺着手慢慢往上看,是方子赫温柔的脸。
怀里的人慢慢地消失了,地上的血也消失了,宁从闻紧紧握住这只手,眼泪再次止不住地往下掉,“为什麽……现在才来看我。”
方子赫哽咽了一下,“对不起,我来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