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聿宁实在不是很想再进这个房间了,可他看着已经上了锁的房门,心里只有无尽的绝望。
你现在倒是记得锁了,之前怎么不锁?你之前要是锁了我就不可能作死地开门进来,我要是不进来现在脑子里就不可能会有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
可裴砚却还以为他对房间里的东西很感兴趣,抱着他把自己往床上一摔……
床上的棉花娃娃们弹了几下,有些重量轻的还直接和陆聿宁本人来了个亲密接触。
吓得陆聿宁尾巴都炸开了。
“陆聿宁……都是我的。”
陆聿宁从他的手掌里把脑袋挤了出来,用看傻子的眼神盯着他研究了好一会,觉得裴砚可能是被易感期的情潮烧坏了脑子。
左右他现在也逃不出去了,索性仗着裴砚听不懂他说的话,大剌剌地开了口:屁嘞,陆聿宁是他自己的。
裴砚牛头不对马嘴地回道:“陆聿宁……很坏。”
“喵嗷嗷喵!”你背后骂我,你死定了。
“他一句话不说,就走了。”
裴砚把他往怀里拢了拢,像是把自己也当成了一只猫,在他的后脑一下一下地蹭。
“从前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他像个固执的、得不到玩具的小孩,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坏东西。”
陆聿宁却完全不记得这么一回事,反问道:我哪样了?
“他一声不吭,谁也没告诉,就消失了。”裴砚抓起他的爪子,泄愤似的捏了捏他的肉垫,“我找了他很久……”
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脸上忽然涌现出了不甘心的神色。
“不对,他告诉你了……他只是没告诉我。”
“他还要装不认识。”
“和别人玩得热火朝天,一看到我就移开眼。”
“他真的很坏。”
他这么一说,陆聿宁好像想起来是怎么一回事了。
“喵嗷?”你在说我转学时候的事啊?
他当年是走得匆忙,一来陆女士生了病,急需治疗,二来该死的林柏川也没给他留太多的时间。更何况当时他和裴砚充其量也就是普通同学,还正值暑假的,他怎么可能会特意跑去找他一趟,就为了说一句“我要走了”?
而且以裴砚当年那副德性,说不定还会觉得是自己来刻意挑衅。
好像自己到了一个新的、没有他的环境就过不下去一样。
“喵嗷、喵——”不仅是你,其他人也不知道啊。
裴砚垂了眼帘,怪异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又自嘲地笑了一声。
陆聿宁都还没有反应过来,裴砚就突然发难,卡着他的前爪往旁边一抛——整只猫在低空中划过了一条十分完美地弧线,并精准地摔在了旁边棉花娃娃的围堵里。
搞什么!?
他气势汹汹地从一群玩偶里挣出脑袋,正要找裴砚算账,就看他像耍脾气一般地翻过身去,一副不愿理人的模样,简直一头雾水。
也没人告诉他alpha易感期除了会发狂和降智外,还会变成这个样子啊?
陆聿宁迈过几个娃娃的脑袋,凑到裴砚身后,用爪子扒拉了几下他的衣服:“喵嗷嗷——喵嗷——”
你小子到底还有什么不满的今天一次性给我说完算了。
然而裴砚根本不想理他。
气得陆聿宁直接在他的背上踹了一脚:爱说不说!
裴砚重新开启了音响,陆聿宁清朗的歌声又开始在房间里流淌。他静静地侧枕着身子,怀中不知道从哪里圈过来了一堆娃娃,手掌正紧紧地掐着其中一只的尾巴,一下一下地捏。
陆聿宁好不容易从他的身后翻到身前,看到这个娃娃后呆愣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
他到底是从哪里搜罗出这么多奇形怪状的棉花娃娃的?
猫轻巧地跳到了那堆娃娃上,盯着裴砚紧闭着的眼观察了几秒,后者粗重的呼吸声混杂在歌声中,持续不断地往他耳朵里灌。
但不知道是不是陆聿宁的错觉,他总觉得裴砚像是在把自己的歌当安抚曲一样,不然他的脸上怎么会流露出这样安适坦然的神色。
他闷闷地哼了几声,陆聿宁从破碎的声音中拼凑出了一段背景音乐的相似旋律。
他没忍住又戳了戳裴砚,问道:哎,你到底什么时候对我那什么的?
“故意的,我……”这句话他说得很含糊,陆聿宁有些听不太清,往前凑了两步,把耳朵往他那贴了贴。
“是,故意的。”裴砚说话时呼出的热气洒在他的耳朵上,耳朵尖都不自觉地颤了几下,“想让他,看见。”
“代言,衣服,歌……”
陆聿宁像是明白了什么,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但裴砚忽然睁开了眼,灰沉沉的一双眸子瞬间撞进陆聿宁的眼底。
“咯噔”一声,如同坠石入水,寂静水面骤然裂开银鳞,层层涟漪晃得陆聿宁的呼吸都要凝滞。
裴砚张合着唇,一字一顿地说:
“要看着我,陆聿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