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裴砚看到了又怎么样?
陆聿宁满不在乎地想,姓裴的孝顺猫奴只会迫不及待地把他抓过去揉扁搓圆,然后夸他可爱。
顺带再拍几张他的蠢照。
天才的自尊心在猫薄荷和裴砚的手心里早就沦落得差不多了。要不是每天晚上在裴砚身边睡着时隐约会梦到往昔的舞台和灯光,他可能都要忘了自己以前的模样。
所以那只橘猫呢,江临舟找到没有?
陆聿宁的爪子在桌上点了点。
“我去过一趟,但不知道是不走运,还是它换了地方,没找到。拜托了附近的狸花猫帮我寻找它的下落,耗费了我一百大洋的猫罐头。”江临舟说道。
“喵?”你搁这给它下江湖追杀令呢。
江临舟笑了笑,说:“但我看你小子在裴砚家过得也挺滋润的,就再给我几天时间吧,别这么着急。”
陆聿宁的尾巴不满地晃了晃,皱着眉疑惑地看着他:“喵喵喵?”什么叫他在裴砚家过得挺滋润的?
江临舟思索了一番措辞,半晌后还是决定实话实说:“你没发现,你比我上次见你的时候,大了一圈吗?毛也被养得油光水亮的。”
陆聿宁一怔,随即一跃而起,一爪子踹在了江临舟的胳膊上。
“喵!嗷!喵!”你!放!屁!
“喵——嗷嗷喵嗷!”几个月的猫长身体不要太正常了好吧!
他这副暴跳如雷的模样没有半点威胁性,反而把江临舟逗得哈哈大笑,陆聿宁见他这个反应,更是气得在桌子上直跺脚。
端着一杯冰美式回来的裴砚倚在录音室的门外停留了几秒,抬手掩盖下自己嘴角微不可察的笑意之后,才转身开了门。
录音室内的笑声戛然而止,裴砚也恢复了往常云淡风轻的神情。他故作无意地走到操作台上看了一眼,问道:“改好了?”
江临舟不动声色地瞥了眼正在靠大喘气消气的陆聿宁,说道:“好了,你进去再试试。”
裴砚随口说道:“挺快。”
随后便把冰美式放到一边,走进里间重新戴上了耳机,站回麦前。
前奏缓缓响起,三拍节奏空灵寂静,像深山暮雪中传来的隐约钟鸣。而接下来的变化却在某个节点突然潜入,像是被未知的水下涡流卷住,一口气沉到了最底,然后第三段暴起升调,情绪像被撕开了一道口子,从清冷踏入热烈,从理性拐进疯魔。
裴砚不可思议地挑了挑眉,眼眸微微一亮。
他抬头时,目光正好穿过身前的玻璃窗与站在桌上的狮子猫对视,察觉到他眼中的惊艳与欣赏,陆聿宁不太自在地偏过头,故作掩饰地舔了舔爪子。
可没过多久,陆聿宁就觉得自己这个反应太过小家子气,一点都不符合他的人设定位,于是又恶狠狠地瞪了回去。
看什么看,还不好好唱?
裴砚不着痕迹地压了压唇角,随后便撤回目光,看着歌词本上的词,贴着旋律顺畅又自然地唱了下去。
他的嗓音随着重构过的旋律线层层推进,逐渐蜕变成了陆聿宁想象中的那种孤傲清高又压抑蛊惑的感觉。
仿佛被困于深山冰雪中的神明终于破壳而出,裴砚不像是在演唱,更像是在一场极尽克制的祭祀中,将自己的声音一点点献祭出去。第三段升调时,他忽然轻轻吸了口气,那一声呼吸恰到好处地打破前奏的寂静,像锋利冰刃划开夜色。
江临舟十分满意,要不是顾忌着裴砚能看到外面的场景,他真想当场给陆聿宁一个熊抱。
全然没有察觉到,坐在一旁的陆聿宁面上还在平静地装酷,实则身后的尾巴已经不自觉地翘上天去。他的心跳随着渐进的节奏点突突地加速起来,一瞬间脑海里闪过许多光怪陆离的场面。
如果是他来写歌的话,用他最擅长的风格,大概会让那个神明堕落得更彻底些——
让他从神坛上跌下来,在风雪中赤足行走,被人类的欲念一点点污染,再也回不到原来的模样。
他会写一段重拍的Bridge,压着情绪的喘息推进节奏,然后让裴砚在某个停顿里轻声开口,像是用齿尖擦过耳骨,一次又一次地复述——
[剥落我伪装的皮囊直视我肮脏的欲|望]
裴砚应该能够唱出这个感觉,若是唱不出,他完全可以代入《剑回》剧本中晏无咎第一次对朝闻袒露自己欲|望的场景。
陆聿宁不由地想起原著中对那段剧情的描写,忽然脸上发热。
老实说他当时并没有打算接手朝闻这个角色,他在尝试了几次演戏后发现这行完全不适合他,偶尔在偶像剧里做个配角串串场就罢了,主演他着实扛不起来,更何况《剑回》的原著中还有很多露骨的、令人血脉偾张的桥段。
但当时,联系他的顾雪声说,他是原著作者钦点的朝闻,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他更适合这个角色。陆聿宁再三犹豫之后,才选择接下了这个剧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