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朱玟啓。
在他第三次追问单嵁存“难道你就真的什麽都不想做,只要现在开始告诉我就可以了”之後,单嵁存给了朱玟啓三天的冷静时间。说是三天的冷静时间,其实也就只是晾了朱玟啓三天,朱玟啓冷静不冷静不知道,反正单嵁存是轻松了。
朱玟啓实在是一个巨大的压力源,难怪他天天都那麽阴沉。
单嵁存觉得自己也是快要成神了,居然这麽久都忍住没揍朱玟啓。要是这段时间之後朱玟啓还不消停,他真想干脆用针缝住朱玟啓的嘴算了。
单嵁存不想管朱玟啓,又忍不得朱玟啓後半辈子砸自己手上。
最好朱玟啓自己能懂。
朱玟啓应该要懂的。他虽然偶尔犯痴,但毕竟一直以来都那麽认真的学习,他应该是有自己的追求的。
单嵁存满怀信心地想,他这样想,放谁都合理,偏偏是朱玟啓,
单嵁存还是把自己在朱玟啓的地位放低了。朱玟啓一开始是为什麽要努力学习?他那时被生父嫌弃,跟像垃圾像狗一样活在那里,而有说学习可以改变命运,他就努出力去做。再然後生父淹死在水池里,也算是改变了命运。朱玟啓想改变的想摆脱的是黑暗的悲伤的一切,造成伤痛的一切,可其实现在都已经不重要了,他比预想更早地甩掉了痛苦的来源,还拥有了从味拥有过的东西,他现在只想抓住单嵁存。
于是单嵁存刚和朱玟啓碰面,就又被问了。
要说朱玟啓也是够蠢的,既然那麽在乎为什麽一定要当在面这麽直自向地问,委婉一点骗出来也就好了还是说恋爱真会让人智商直线下降。
单嵁存避而不谈,他想糊弄过去,因为不管怎麽说估计朱玟啓都会头脑一热固执地抓着他不肯走,他扫了一眼教学楼上醒目的倒计时表,拍了拍朱玟啓。“等考完再说怎样?没有几天了,你好好复习。”
“单嵁存,我一直都是很认真地在问你。”
单嵁存回过头,他也才刚走出去两步,诡异地盯着朱玟啓:“难道你一直觉得我在耍你丶在哄你?”
这不是什麽好的发展,单嵁存不想和朱玟啓多吵起来,指不定还会打起来。还是因为太热了。他想。单嵁存没让战火烧起可来,摆摆手,逃了。
朱玟啓没能讲上一句话,他不好甘心,但单嵁存跑得飞快,眨眨眼的工夫就已经消失不见了。也不是不可以迫上去,但既然单嵁存觉得他现在无可救药无法交流了,他真追上去也不过白搭。
错了,错了。
天气太热了,朱玟啓抿了抿嘴唇,干裂的嘴感冒出血珠,挤进了他的牙间。朱玟啓站在原地呆地有了一会,被晒得有点头晕了才恍过神来回去了。
单嵁存说得不错,快结束了。
那就不说。
六月初,天气热得可怕。蝉叫都停缓了些,好像也累摊了想罢工,这一年比往年都热。握着笔的手都实是冒出一层薄汗,捏着笔的手时不时在半空电一甩。单嵁存之後鸡飞狗跳的胡来生活消停了好一会,清闲了好久,就连单嵁存睡着的时间都肉眼可见的减少了。还以为高考的紧张终于也多少感染了一点给单嵁存。
谁知道呢?
说快也不快,说慢也不慢,到了时间,可不就开始了麽。积累十二馀年的事业,就只看这几天会怎样了。
好的怀的糊弄人生的在这几天都不免紧张,严阵以待,就算只是碰运气也要认真碰运气。
但是很奇妙,也不知道单嵁存是个什麽东西,好像人被群体孤立,信号不在服务区一样,这样一场全球性的超大型竞赛,居然还就真的没能勾起,他内心一丝应景的紧张,有他这份心态。要是他是这一赛季的种子选手就好了。
单嵁存差点没能去考试——单嵁存这辈子懒散惯了,除了和朱玟啓刚在一起时为展现一些可信度,这一辈子没体验过什麽,叫作有节律的生活。他爸妈以往上班时会顺便叫醒单嵁存一次,虽然他倒底是什麽时候去已经彻底不管,但这段时间单嵁存积极得很,当然就也没叫,如果不是今天,他妈忽然忧心忡忡担心是不是家里煤气没关跑回来,否则单嵁存就要错过上午这一科了。
但单嵁存那能力,就算去考试应该和缺考也只有十一二分的区分,可总归也不是混了一个成绩出来。总也要比缺考好看。
好在单嵁存吸取了第一天的教训,接下来的两天都很准时。
等到熬完这几天,刚出考场,朱玟啓就听见欢呼声层层叠叠的,到处都在喊。也不管考得好还是稀烂,总之都在欢呼,好像欠了十二年的声音一样。
单嵁存什麽也没看什麽也没听也什麽都没说,从楼上匆匆地跑了下来,他挤进外逃的人群之中,往外逃,今天阳光正好,怎麽看怎麽喜庆,外面站满了接送孩子的家长往里张里焦急地等待。
单嵁存挤出人群的拥挤。抢到剩馀给他的空气,然後跑了起来。抛得远远的呼吸起来。
结束了,平淡丶盛大丶自然的结束了。
朱玟啓站在楼上,远远高高地看着他脱离的人群,扬起难以言喻的波。
一直跑到了海边对着海风吹,头发乱飞,好没意义,难道拿这种方式杂释放压力吗?单嵁存有够好笑,人又没什麽压力可言,考完了还来放他那浮云一样微乎其微的压力,真是多乎馀。
然後笑了起来单嵁存才不管成绩出来以後自己是要死要活丶生活有多悲惨暗热不见光日的,他当天晚上就摇了人说吃庆功宴。本来被他坑惨了了那几个说要和他断绝关系再也不着他的道,被单嵁存一对一地威胁也就半推半就地聚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