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玟啓没有动筷子,依旧用那容易让人动容的视线看着单嵁存,看得单堪存可耻的退堂鼓狂敲。
朱玟啓的心情也没好到哪去,他那颗心恍被提到了嗓眼堵得慌,他是真的一口饭也吃不下。
也许单嵁存白点了一顿饭。
也许这里的啤酒多少还是掺了一点酒精,只是单嵁存酒量被灌高了.点味也没尝出来,但连着几杯不知觉地被灌下去。他也恋觉自己的胃有一点酒的温度,热了起来,但只有一点点。不过单嵁存想了想觉得这样也就够了。他又没打算把自己灌醉丢给朱玟啓一个烂摊子,他只是想稍微壮一点胆用于面对自己不想面对的事,比如他自己。
“就这样吧,”单嵁存放下杯子,里面还剩下半杯啤酒,单嵁存原本想像朱玟啓看自己那样看回去,让朱玟啓也不自在一下,但他的视线和朱玟啓交汇了会又惹得自己不自在了,只能够开视线。“嗯,之前啊……”单嵁存张了张嘴。说了一个开头又止住了,他慢慢斟酌起了语言,他希望自己的出尔反尔可以显得没有那麽糟糕。
这大概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朱玟啓的心快要随着他的话跳了出来。“你之前说,喜欢我,”天气不算热,单嵁存也不算醉,他有点退缩,他这辈子冲动“唰”一下做成的破事有那麽多,难得有一件事没那麽冲动甚至算得上沉思熟悉却又罕见地支吾了起来,也许不是有些草率.在咬到舌头之前,单嵁存这样想。“我想了有好我和你说了很多西扯东凑的破话。呃,有点草率。朱玟啓,你觉得。我有机会收回然後再说一次吗?”
单嵁存觉得说这些话就像用力抽自己巴掌一样,脸上火辣辣地热。
他就活该。
单嵁存在心底大声骂道。
人是不可能一路顺畅的,得意的日子多了就要倒霉的。丶
单嵁存心跳不宁地等着回应,其实他知道怕己多半不会收到什麽拒绝的话,可是真的到了这种时候他又因为那千百万之一的概率感到紧张的惴慌不安了。
假如,只是说假如,假如的朱玟啓传递给单嵁存的感觉真的只是单嵁存一个人在自作多情,那出这麽大丑的单嵁存决定回去就上吊自杀。
至于朱玟啓呢?
朱玟啓的心没沉下去,它炸开了。
朱玟啓预想了三种发展,而单嵁存给他第四个答案。
可以收回吗?难道是他也麽得了两杯酒,自己听错了?
他的心口跳得发痛。
“单嵁存,你没有开玩笑吗?”朱玟啓问。
“啊,”单嵁存被盯得不自在,他拿起酒杯喝了一口。“嗯。”单嵁存突然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他想像往常那样看朱玟啓,却发现朱玟啓的眼神灼热得像要把他的胸口也烧一个洞来。
朱玟啓静了好久没出声。
“单嵁存。”他小心翼翼地间,“我可以吻你吗?真要命。
单嵁存想,然後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朱玟啓凑了过来,他几乎是撞过来,像是担心这一切转瞬而逝。一个青涩而没有技巧的吻,甚至他们的牙齿都撞在了一起,痛得可笑,朱玟啓却舍不得松开单嵁存。一个浅尝辄上的吻。朱玟啓的心跳跃激动得无抑止。
“单嵁存,”他喊了一声,“我——”他有些语无伦次,找不到合适的话开口,然後居然是眼泪先一步从脸上落了下来,
单嵁存被他这一步打了个猝手不及,他本来还想说些什麽,结果现在全都抛之脑後了。他想他今年难不成是捅了蚂蚁窝的遭了瘟神保佑吗?怎麽一个两个好的坏的全往自己身边凑,他多出来的左手举也不是放也不是,最後落在了朱玟啓的肩上。
“哎哟,我的朱玟啓啊”单嵁存轻咳一声。“你倒底是要我怎样啊,我拒绝你时没见你掉眼泪。怎麽现在我向你表白了,你反而哭哭啼啼起来了?怎麽,是我为难你了吗?”
单嵁存这张嘴啊,怎麽就不知道消停下来呢?
朱玟啓扯出一张难看的笑容。
如果梦,干脆就死在梦里了。
朱玟啓的人生不长不短十八年五个月零七天,唯一一次求仁得仁。
总而言之,也不算仓促,从朱玟啓第一次管不住嘴漏了话算起零零总总花了五个月,经过朱玟啓一而再,再而三地刷新在单堪存的眼前。和单嵁存长达四个月的高强度的反复性心理建设,也不管正式还是不正式地在一起了。
单嵁存算得上这辈子头一次了,虽然单嵁存这家夥平时看起来放浪不羁一幅玩弄别人情感于股掌之间的样子,但他发誓他从来没玩弄过任何一个人的心情.假如他真的是那样的“情感大师”总不至于每一次都能完美的把人际关系送进最烂的结果。当然,朱玟啓这一桩也桩也不能算单嵁存玩感情.他是想过一切切干净快刀斩乱麻地把朱玟啓赶开的,奈何朱玟啓就像游戏里定点定时刷新的小怪一样越挫越勇粘上来,量变引起质变,还真就把单嵁存给打死了。
他想这都算是什麽事啊.
上天倒底要玩弄的人倒底是谁啊。那天晚上怎麽算其实都可以算进单嵁存人生十大冲动改变人生轨迹中的一项了。虽然单嵁存打包票那一点点酒精灌进他肚子其实连味都没怎尝到,更别说神智不清地发酒疯了。但多少还是有点冲动——他是指那个几乎不能称为吻的吻。太冲动了,撞那一下差点把他牙齿撞下来,真想不通朱玟啓到底算是个什麽东西,难道这麽用力他就不会痛吗?好像也不是,那不是痛哭了嘛。
当然,单嵁存知道朱玟啓多半不是被痛哭的,但其实也还是想不明白好端端的朱玟啓到底哭什麽,也不就是表了白确认了一下关系嘛,怎麽搞得好像一辈子没得过开心事突然中了彩票一样范进中举的喜极而泣。
真不痛快,实话说,真不痛快,单嵁存见不得这种把全身心都绑在一个人身上等着死的人。
单嵁存那时就想说点深的浅的开导一下,但又想到自己真的对朱玟啓几乎一无所知估计说什麽也就只比放屁强,又无可奈何地闭了嘴。他想这之後他说什麽也要从朱玟啓这家夥嘴里撬心出点东西来,他倒想知道到底是什麽事让朱玟啓一提起自己就像被火烧了一下一样应激,还认死理地挂死在他身上,怎麽甩都用不下去。顺便提一下,要是纯粹是由单嵁存造成的话。那他没辙了,隔天就去自刎好了。活着纯祸害人的东西别活了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