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我说清楚一点,你为什麽总是躲着我们?”
单嵁存大概说了些什麽,大概是什麽都没有说,但其实不记得了。迷迷糊糊梦在单嵁存说出的话传递到自己耳边之前褪色丶崩塌丶重组,一恍神又是阳光照下来新的一天。这一天单嵁存确实记得的。
这一天很热,真的很热。实在是一件难以理解的事,为什麽考试要安排在这麽热的天气呢?好像要融化,单嵁存看见晴朗的天空融化出一个小洞。
记忆力那个女生站在阳光照得到的地方看着他。没有风,看上去很安静。
“——你叫什麽名字?”单嵁存问,这大概不是他第一次问。
那女生说了什麽,大概吧,单嵁存看见她的嘴巴动了动,大概吧。单嵁存觉得她的嘴巴动了动,他看不清,可还能是什麽呢?
那个女生翻过围栏,好像是瞬间。看着又好久,但无论怎样,这次单嵁存来的及抓住她了。好吧,单嵁存终于感觉自己也有机会了。
重来一次的机会?
他想他知道这是一场梦了。
所以他还是没听到她说她叫什麽。
她脱开了他的手。
单嵁存剧烈地想要这是一场梦。
单嵁存是被行车激起的水声惊醒的,他还以为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但实际上左右也不过十五分钟。他擡起头看依旧亮着的街灯,也挺怅然。
祸害遗千年。
单嵁存终究是没死成,车灯打在他脸上,他的眼睛被刺痛,也就顺其自然地闭上眼睛。他居然也久违地感觉到遗憾的情绪。
单嵁存直起身子,慢慢走回去。
烟酒总是相伴不分离的。如果不是今天,单嵁存几乎都快忘了这个普民广衆的常态了。毕竟从前单嵁存在的地方是不可能出现烟的。
没办法,谁让他贱呢。自找罪受。
单嵁存的肺或者呼吸道里,有一个很严重的病,算他是烟草过敏。又是咳得像肺痨一样,要把肺也咳出来。单嵁存强撑着把窗户拉开痛风,在窗口处喘息一下剩馀的生命。
谁点的烟啊。
单嵁存扭回头,几乎所有人都还眯着眼睛云里雾里回归故里,但刚灭的烟头还在烟灰缸里冒出细丝的烟,随意乱飞。
算了。
单嵁存那倒是咳嗽不止。
“——哪里来的痨鬼。”
单嵁存要笑吐了。
“你管那麽多啊?”单嵁存吐了出来,吐到了窗外,不知道谁倒霉。但现在无所谓了,只要不是单嵁存就够了。
“孝何柒,”单嵁存转回头,狼狈得多,“既然醒了,那就再问一问,有时间陪单嵁存说一句话吗?”
有时候单嵁存也不知道。无论从哪一种角度看来,他这样的人就是坏到骨子里了,完了,这一辈子都完了。为什麽会有人往单嵁存的方向走?
“不是我喊的人。”孝何柒不自然地搓了搓额头,“但是单哥,我还是搞不懂你为什麽突然那麽讨厌他。”
“你不知道吗?”单嵁存顿了一下,“哈哈,你居然还不知道。孝何柒,你真是够了,我甚至不知道该说你是一点都不在乎还是说你们真的蠢到连夜邹这样的鬼话都会信了。”单嵁存的攻击性好强,孝何柒很久没有体会到单嵁存面对面给自己的嘲讽了,他有点不舒服。
“所以,到底怎麽了?”孝何柒在忍耐单嵁存,他不明白为什麽自己总是要忍耐单嵁存,仅仅只是单嵁存,“单哥,你如果不说,我怎麽可能知道?”
单嵁存盯着孝何柒,耸耸肩,“好啊,我会说的,只要你问,明天丶後天丶大後天,我会说的。”
无论怎样,孝何柒还是搞不懂单嵁存。
“为什麽,今天不可以吗?”
单嵁存想了一下,这本来就不是什麽困难的问题,很容易地就给出了答案:“当然可以。”他话锋一转,“但是我喝醉了。你喝醉了吗?”
明知故问。
“那今天就这样吧。”单嵁存这样结束了对话,以一种自以为很潇洒的方式抹了一把头,淋了好久的雨,凝成的小水珠顺着他的手像发胶一样固定住了他的新发型。
所以孝何柒觉得他脑子有病。
单嵁存跑回去了。隐约的,孝何柒觉得他应该被车撞死。
祸害遗千年,单嵁存终究还是没死成。也不知道该可惜还是该惋惜。
单嵁存的被子被粗暴地掀开,伴随着他妈并不怎麽亲切的问候:“我那麽大一袋五仁月饼你又偷去喂老鼠了?”
单嵁存被忽然到来的光线刺到了眼睛,勉强能睁开一些,然而宿醉带来的头痛使他依旧瘫在床上,迷迷糊糊地回应着她:“送给朋友了。”
“你得几个朋友分?啊?”
单嵁存听得有点烦了,伸手一捞,又把被子蒙住了自己的头。
“噫,我一整袋二十多上三十呢。”
单嵁存当做听不见,把自己翻进去。
单嵁存没有起床气,等到他妈嘀嘀咕咕地走出去不久,他又悠悠地爬回那个未完结的梦了。
醒来的时候又已经是下午三四点钟了,单嵁存笑得很开心:又荒废了一天。值得被枪毙的人生。
但是单嵁存能很轻易地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