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事实是由锦厌尘发现的,但显然,锦厌尘受到的威胁和伤害却是其馀三人中最轻微的。
先是晓天宸,这个盲人现在完全只能靠听声辩位,四方五象盘的灵力在此颇受局限,加之四下漆黑,他更是看不见周围任何的东西,既便有什麽妖魔鬼灵与他擦肩而过,他也只能凭感觉去还手,甚至稍不注意,在左右夹击之下,被狠狠的砸到地上或墙上。
沈柏舟也好不哪去。
最惨的还是江子由。他从一开始便畏惧此处,硬着头皮进来,又被这样囚锁——别人都是在一个狭长的胡同里,而他不一样,他被锁在了一个笼子里。
周围是一道道铁锁,从高处吊着,坠下来,摇摇晃晃,发出叮当不齐的响声。江子由在外面还从没害怕过什麽,可在这里却是浑身发颤,一直在颤抖。他不知道是看到了什麽,害怕极了。
他向後退了几步,双腿软绵绵的,几乎是要化掉,嘴里抑制不住的念叨着:“不要…不要……”
来到这沉船之前,这个极要强的人,几乎从未向任何人表现出他脆弱的一面,更不要提是恐惧了。
他退了很远後,背靠在了一个冷冷的铁壁上,他回头看了一眼,眼神惊恐。恐慌间,他擡手胡乱挥了几下,傀儡丝胡乱的缠绕在一起,成了一团又一团。
一个空灵的声音传入他的耳朵,不知道说了什麽,江子由惊慌失措,尖声说:“你别动我,对不起!对不起!我再也不敢了!不要…不要……”他的声音从尖叫,越来越小,後来几乎是变成抽泣丶呜咽,吓得脸色比死人还要白。
一双无形的手伸过来,那更像是一团气,有那麽一点手的样子,江子由吓极了,以至于猛地闭上眼。可那手径直穿过了他身後的铁墙,随後飞出去。江子由整个人都在抖,他的长睫毛都在微微发颤,脸上挂满了虚汗。
谁料那双手从那铁壁外提了一个人来,那个人身体软趴趴的,看上去也是晕了过去,被它提小鸡似的提过来。江子由定睛一看,才发现,这手提来的人,竟是锦厌尘。
江子由被吓了一跳,好一会儿反应过来,突然跪倒,向提着锦厌尘的那双手。
没人能听见那个手向江子由说了什麽,只是听到江子由的声音——“你别动他!我求你了……你想干什麽,你冲我来,和他有什麽关系?”
可事实上,江子由甚至都不知道对他说活的是什麽,只是那人似乎早已在不觉之中抓住了他所有把柄,捏住了他的灵魂。
有一个空洞的声音传来:“你,不听话。”这个声音极其恐怖,就像崇山峻岭里野鬼发出的声音,有尖有细。
“我听!我听话!对不起…对不起……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江子由几乎是抽泣着说。
“你承诺了几次?我给了你很多次机会,你听了?你每次都是这样,你太叛逆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再也不乱来了,我保证,我都听你的,我拿命保证…你放了他。”江子由几乎在这抽泣中哑了嗓子,声音沙哑。
“我很好奇,你为什麽这麽关心他?我杀了他,对你又没什麽损失,你现在可控制不了他了。”那个声音忽然这样问。
“因为…他是我弟弟…”江子由怯生生的说。
“呵,弟弟,你还把自己当人啊?真可笑。”那个奸细的声音陡然变得凶狠。
江子由被吓了一跳,忙说起来:“我不是…我不是……”
那个声音轻笑了一声,随後捏着手里的锦厌尘,甩了出去,重重的甩在旁边的墙上。
锦厌尘在昏迷中忽然受了这麽重重一击,竟是迷迷糊糊的醒来了,他看着跪在地上的江子由,又看着悬空的那团空灵的手,再看看自己的处境,顿时气从心上来,爬起来,立刻质问道:“什麽玩意儿?你是什麽东西?”他语气狂傲的很,看上去一点也不害怕。
因为他听不见那个声音,那个尖细而可怕的声音。
江子由听他说话时惊恐极了,颤颤巍巍的站起来,一把拉住他,捂着他的嘴,满面惊慌不已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