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厌尘握着刀的手此时颤抖着,无论如何也停不下来。他脸上的神态由怒目圆睁转为了一种说不清是恐惧或是忧伤抑或是愤怒的神情,他的心急速跳着,连嘴唇也有些发紫。而後回想起来,连他自己都为他这残忍的杀人手法而感到不可思议。
现在时间已经过了午夜,街道上一片沉寂,酒楼里的声音也渐渐消散下去。没有更夫打更的声音,取而代之的是雨点噼噼啪啪砸在地上发出的声响。
雨滴打在河流里,激起片片涟漪。锦厌尘仍然穿着那件斗篷,可早已摘下了帽子不再隐藏他原本的面目,他任由雨水滴落在自己身上,顺着发丝,一滴一滴的落下去。
他的心中充满了一种难以摸索的极其复杂的情感,并不是那种解决了仇人後的欣喜和兴奋,也并非那种掌握了新的法术後的傲气,总之是模糊不清的,就像雾里看花,无论如何努力,也看不清楚到底是什麽样的花瓣。
锦厌尘回到那小屋的时候,沈柏舟他们并不在那儿,只有江子由的屋中还闪着微弱的烛光,好像是在静静的等待着这个雨夜的归人。
他转而朝着江子由的房间走去。
一进了门,江子由正靠在床上,手里拿着一本修习的书。可看得出他根本无心翻看,指向是在打发时间似的胡乱翻动着。锦厌尘进来时,他猛的擡起头来——他似乎很激动,这个过去几乎对世间一切事情都平淡如一的少年,现在似乎也变得和从前不同了。
锦厌尘没说话,而是丢下自己的斗篷走到床边一把搂住了江子由。江子由先是一愣,随後便像哄小孩似的,用手轻轻拍着他的脊背,哄起自己的弟弟来。锦厌尘没有说一句话,江子由也没有。
一宿过去,公鸡啼鸣的声音传来,天边也开始泛起鱼肚白,雨早已停了,屋内的蜡烛也早已燃尽,在桌上留下了一摊蜡油。
他们还要继续思索着如何离开这座的可恶的水下鬼城。
不过有一件事倒是和锦厌尘料想的差不多——酒楼的人发现暮清枫死後,先是略显惊慌失措,随後一切又归于平静。的确没有任何一位部下关心他是如何死的,是谁杀了他,有人一掷千金,买下的这座酒楼成了新的楼主,再也没有人关心那个已经消失了的前楼主。他们依然花天酒地,日夜笙歌。
江子由的伤几乎是养好了,近日里时常翻看着那些关于修炼法术的书。
锦厌尘此後的心情放松了许多。要不还得说是有天赋,别人修炼许久才能掌握的傀儡术,他却用了短短几天就已学了个大概。但他的确没有掌握人形傀儡的本事,只好天天鼓捣着自己那些蜘蛛丶老鼠丶鸟之类的动物。
他无所事事,便开始继续翻看起书来,希望还能从中发现一些新的东西。可几天下来,上面的东西他都快会背,再也发现不到什麽新的了。
“哎!要不给你取个名字吧!”锦厌尘突发奇想,看着那只鹰,说道。
那鹰很有灵性的朝他看看,歪着头,盯着他,似乎在期待着。
“要不就叫你拾玖吧。”锦厌尘思考了一会儿说。
鹰:???
锦厌尘这是干脆拿自己的年龄凑上去了。他甚至还显出一副高兴和骄傲的样子。
鹰:“……”
它很无语的盯着他看了一眼,嫌弃的转过头去。
“好了好了,不开玩笑了。”锦厌尘笑着说,“咳咳,正经点儿,等我想想哈。”锦厌尘若有所思,“要不就叫阿白好了。”他看看这只鹰,这只鸟身上羽毛白棕相间,还怪好看的,他竟到现在才发现。
“吱吱吱——”
老鼠的叫声传来。随後两只小老鼠不知从什麽地方跑来,爬到他的桌子上,几根须子晃晃悠悠,尾巴拖在後面,眨着那小眼睛朝他看着。
“你们说什麽?”
“吱吱吱——”
锦厌尘顿感无奈,心想自己又不是老鼠变的,怎麽能听得懂老鼠说话呢?不过有一点他倒是很确信,那就是这些老鼠一定有什麽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他。
“算了算了,听不懂就听不懂了,你们两个是从狱里跑出来的吗?”
那两只小鼠听懂似的点点头。
锦厌尘正在这研究老鼠话的时候,殊微棠忽然急匆匆的闯进来,他似乎有什麽很急迫的事情,以至于连门都没敲。
“那鬼王派人抓我们来了,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