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绝从前写古文,便是他教的。
一恍便过了千年。
樊绝装作十分不经意地打量了下燕止的表情,然後才开口:“我们燕师兄待遇不错,单人间。”
燕止挑了下眉,示意樊绝继续说。
“不像我,和洛星野住一间,”樊绝叹一口气,“倒也没什麽,就是担心晚上梦游,一不小心把洛星野杀了。”
燕止:“你威胁我?”
“怎麽会?”樊绝故作无辜,“我是担心伤到人类,就牵不到大审判官的手了。”
“是吗?”燕止没说能不能让樊绝留,只是从茶几上随手拿了本古文典籍翻开,“黑袍人的事,你想怎麽处理?”
樊绝:“上策,我强行摄魂整个学校的学生,翻一翻他们的记忆,一晚上就能找出幕後黑手。”
燕止淡淡看他一眼:“这连下策都算不上。”
樊绝笑了一声:“不过为了一辈子牵到大审判官的手,抱到大审判官,这个计划只是划掉。中策——有妖物作乱必有异常,派洛星野打听打听最近有什麽灵异事件。”
“你太显眼了,樊绝,你来学校,他们一定会有所准备。”
“啧,他不也想引我过来吗?”樊绝慢悠悠地靠在沙发上,“其实我一直觉得,即使我们不去找他,他也会主动上门。有时候我会奇怪,我到底和他有什麽仇?”
莫非是千年以前结过什麽冤?
“他找的人不一定是樊绝,但一定是——三界唯一一只天魔。”燕止平静道。
“看出来了,”樊绝轻笑一声,“他一直想引导我做点什麽……”
燕止看向樊绝:“不要相信他,樊绝。”
“相信?我当然不会相信,不过,如果他能够给我什麽比较珍贵的利益,比如说……他能帮我自由,”樊绝凑近燕止,“那确实很难让人不心动。大审判官准备给我什麽更好的东西呢?”
燕止也擡眼看樊绝。
樊绝说的是实话。
对樊绝来说,正邪善恶与他无关,现在不伤害人类,也只是燕止在制衡他而已。
但是他最想要的是自由。
这点异管局给不了他。
如果别人以此作条件,樊绝有什麽理由拒绝?
樊绝看着燕止的表情,懒懒笑了笑,然後便凑近燕止的耳边,半真半假道:“或许师兄把自己给我,我会考虑一下……”
燕止擡了擡眼皮。
考虑?
樊绝如果真的得到了自由,只怕第一个想杀的就是燕止。
“把我的性命给你吗?樊绝,”燕止不慌不忙道,“如果你和他合作,我会把你另一只魔角也斩断。”
樊绝顿了顿。
魔角是魔族地位的象征。
失去一只魔角对于作为妖魔共主的天魔来说,就已经算得上奇耻大辱。哪怕樊绝不靠魔角也能够震慑住小妖魔们,也不太在意别人的眼光,但这麽多年来,他还是几乎再也没有显露过自己的魔角。
只馀血色的左侧发尾,隐隐约约透出点过去的踪迹。
同时砍掉天魔的两只魔角,不仅能重创天魔,还相当于彻底把魔头踩在了脚下,曾经的魔王将会被魔族永远驱离。
“这麽狠啊大审判官,”樊绝看起来一点也不害怕,只是眯了眯眼睛,问,“其实我想知道,大审判官的真身有没有角,如果有的话,我就有机会报复回来……”
“没有。”燕止说,“让你失望了。”
樊绝眯了眯眼睛,面色平静地放开了燕止的手。
燕止就对他这麽无情?
等他偷到神剑,把燕止囚禁起来,他也要对大审判官超级无情。
燕止怎麽求樊绝也不会放他出去的!
樊绝一边残酷地想着,一边又重新牵起了燕止的手。
……
燕止既没有答应樊绝留下,也没有赶他走。樊绝在门口几次故意试探,燕止都什麽话也没说。
于是樊绝就拖到了天暗,然後靠在了燕止的床上:“大审判官应该知道我怕黑,应该不会忍心让我一个人走出去吧?”
燕止似乎正在用笔记本翻阅什麽资料,他擡头看一眼樊绝,然後关上了电脑,走过来:“现在承认怕黑了?”
“承认了,“樊绝笑着打开被子的一角,示意燕止,“只有一张床,师兄和师弟挤一晚,应该很正常吧。”
燕止站在床边看樊绝一会儿。
然後他打开那角被子,靠在了樊绝身侧。
樊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