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雾刮起狂风,一下又一下狠狠击向樊绝。
樊绝躲了两次,不耐烦了,突然一伸手,从黑雾里把什麽东西给捉了出来。
一只乌鸦在樊绝手里奋力扑腾起来!
“咒鸦啊,”樊绝盯着手里的黑鸟,缓缓笑了起来,“就是你在做祟吧?”
咒鸦扑腾着翅膀,狠狠盯着樊绝。
“妖怪很少有不怕我的,”樊绝饶有兴致地盯着它,“除非……你是被人类豢养长大的。那张照片里面,张卓肩膀上黑漆漆的那一团就是你吧?怎麽,那个人好歹养了你,你却占据了他的身体……”
咒鸦嘎嘎叫了起来:“我只是在替主人报仇!这群可恶的人类!”
樊绝闻言,一边拎着它的翅膀,一边往四周看。
有一说一,樊绝之所以能够不费吹灰之力地摄魂,就是因为这只乌鸦和张卓本身的怨念实在太大了。
“张卓就是张越,”樊绝若有所思地想,“他改头换面,重新来到大学,就是想要复仇?”
咒鸦怨愤地看着他,一点也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樊绝一点儿也不着急,他都到张卓的意识海里了,还怕找不到原因吗?
樊绝翻开了张卓厚重的,充斥着浓浓怨气的记忆碎片。
……
“你恶不恶心,一天到晚带着只乌鸦干什麽?晦气!”
张卓抱着乌鸦不说话,他的心里想:“乌鸦其实是益鸟,从前在乡下,它经常帮我们……”
然而现实中,他什麽都没敢说出来。
“你脑子是不是有病!又挫又肥的土鼈,你当这里是你的土老冒乡下呢?放只乌鸦在寝室里乱飞,回头信不信我找辅导员举报你?”
“不……不行…”
“给我滚,今天我们再看见你带着这只乌鸦,就连人带鸟一起丢出去,别想进寝室!”
樊绝若有所思地看着这段记忆:“对面骂得真脏。不过……张卓为什麽不给你买个笼子?”
毕竟乌鸦也确实影响到了其他人的生活。
咒鸦嘎了一声,气冲冲道:“你喜欢被关在笼子里吗?”
樊绝愣了愣。
与普通的鸟雀不同,咒鸦其实已经成精了,如果把它继续关在笼子里,就像是把樊绝关在囚狱中一样,对大多数妖精来说,都是不情愿的。
樊绝问:“那你为什麽不离开呢?”
“因为我是主人唯一的朋友,主人离不开我。”
樊绝顿了顿,继续翻看起这段记忆。
张卓和现在的张越非常不同,他长得不算好看,内向又不爱说话,再加上随身带着一只“不吉利”的乌鸦,从小就很难交到朋友。
越难交到朋友,他就越视咒鸦为他唯一的玩伴,也就越离不开他。
逐渐便恶性循环了起来。
“都是我的错,又穷又土,长得又不好看,所以他们才不和我玩,”张卓抱着咒鸦,“你是我唯一的朋友了。”
所以本已成精,即将离开的咒鸦为了这句话留下来了。
樊绝突然想:妖怪有时候真是一种长情的生物,壁虎精如此,咒鸦精也是如此。
那晚张卓还是一声不吭地抱着乌鸦进了宿舍。
结果当晚,气急败坏的舍友一把抓住乌鸦,捆住它的翅膀,将它从宿舍阳台上扔了出去:“我说话算话,去死吧!”
结果让人没想到的是,张卓居然为了救乌鸦,情急之下,一起从阳台上跳了下去。
咒鸦已经成精了,摔下去也没事,但张卓却四肢骨折,断了三根肋骨。
咒鸦仓惶地大叫着,用嘴一下又一下地啄着宿舍门。
被吓傻的舍友躲在里面,压根不敢出来。
好在摔下住的楼层并不高,张卓保住了小命,最後只是因伤退学了。
张卓一动不动躺在病床的时候,心里的怨恨达到了极点。
凭什麽这些人要这麽对他?就因为出身不好?就因为长得不好看吗?
咒鸦精心里也是这麽想的。就因为它是乌鸦,所以人类就厌弃它,如此对待它和它的主人。
它怀着满腔的怨恨,躲在医院的窗户外偷偷看着张卓。
直到咒鸦精听到了一个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