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似乎在一瞬间冷了下来,之後便是长久的沉默。
好半晌,燕止终于开了口:“我没想害过你,樊绝。”
樊绝眯了眯眼,看着燕止。大审判官依旧没看他,放在别人身上的话,大概看起来真的很像心虚。但是燕止……
樊绝的盯了一会儿燕止的表情,然後移开,又扫了一眼燕止颈间的红痕。
自己的老婆还能不信吗?
樊绝唇角扬了扬,又重新靠回了椅背:“你们的猜测而已,凭什麽认为燕止是故意引我过去的?”
或许是天道利用了燕止。
“王上!”玄鳞恨铁不成钢地喊道,“您别再相信他了!怎麽会有这麽巧的事?他一直就是这样,博取您的信任……”
“闭嘴,”樊绝瞥了一眼玄鳞,“我怎麽记得你被自己大哥忽悠了,给我送了瓶毒药?那你觉得,我该不该信你?”
“王上!”玄鳞一个激灵,连忙解释,“我冤枉啊!我都和大哥断绝关系了,肯定……”
“得了别双标了,”洛星野立刻替燕止说话,“再说了燕大人对樊绝好不好,人自己看得出来,你就别捣乱了!”
小情侣的事,外人掺和进去干什麽?樊绝的手下能不能有点眼力劲儿?
“哼,你不信也罢,”玄螭冷笑道,“只是将来有一天,如果你又死在他的手上,那可能就没有再一次的好运重生了。”
“轮不到你指手划脚。”樊绝擡起腿,靴子毫不留情地踩在了玄螭身上,他俯下身,欣赏着玄螭拖动龙身奋力挣扎的样子,“我现在比较想知道,和你合作布下这个计划的人是谁?”
“呸,你要我说就说,那岂不是……”
于是樊绝脚上的力道更重了:“我有一百种方法得到消息,不过下次摄魂的时候,我就不会让你的意识海再这麽完好无损了。”
眼见玄螭的龙脑袋几乎被踩扁,玄鳞终于忍不住了:“你快说啊,死要面子活受罪!”
或许是玄鳞声音里带了点哭腔的原因,玄螭顿了顿,呸出口血沫:“我也不过是与人交易而已,哪里知道这麽多……”
樊绝盯了玄螭一会儿,缓缓松了脚。
“大概十多年前,我被雷劫逼得四处逃窜,直到躲到黑水潭时,一个老道主动找上门来提出和我合作,”玄螭稍微松了口气,他晃了晃脑袋上的灰尘,重新擡起头来,把那段记忆一五一十地交代了出来,“其实我还挺奇怪的,因为我能非常明显地感受到,他只是一个单纯的人类,最多是一个人修而已。以他的寿命,不应该会知晓千年前的秘密,而且他的实力非常强大……”
“人类,”樊绝反复咀嚼着这个字,突然看向燕止和洛星野,“叶灵悠的爷爷?”
所有人皆是一怔,突然想到了叶灵悠说的那个故事:她的爷爷曾经以镇压过一条魔蛟,之後便以魔蛟的蛟筋和镇魔石做了一条吊坠送给了孙女。
“不是吧?她爷爷不是镇魔除妖的高人吗?”洛星野感觉自己的世界观要崩塌了,“怎麽会……”
樊绝看向玄螭:“当初是你入了叶灵悠的梦,是吗?”
“是。”玄螭直接承认道,“那根本就不是什麽蛟筋,那老道十多年前问我要了一根蛟须,凭此媒介,我就能入叶灵悠的梦。之後一切都是按照他的吩咐……”
樊绝笑了一声,看向燕止:“这麽看来,从我的苏醒,到遇到的那些任务,似乎都是某个人为我们布的一场局啊。”
洛星野:“我去,那也太可怕了吧……”
这个人不仅知道许多秘密,而且实力非常强大,布下的禁言咒甚至可以对付樊绝的摄魂。
而他,只是一个人类而已。
“不止一个人,”燕止突然开口道,“控制壁虎精丶利用木偶精丶咒鸦精的人与这道士并非同一人。”
之前遇到的那几位黑袍人远没有这老道布局和筹谋缜密。
曾经他们以为有一股势力在对付异管局。
但樊绝现在有了新的观点。
“特地来对付我的吗?真有意思,”樊绝笑着开口,“我惹的人很多吗?”
其他人齐齐沉默了:“……”
“……好像是有点多,”樊绝耸了下肩,“不过人类的话,寿数不过须臾而已。我沉睡了几近千年,能与他有什麽瓜葛?”
玄鳞搭腔:“或许他就是看中了王上您的力量!您看大哥不就是嫉妒您嫉妒得不行,所以对您恩将仇报……”
玄螭:“……”玄鳞对自己大哥是真一点不留情啊……
樊绝眯了眯眼,对这个答案不可置否。
只有燕止偏过头,垂下了眸掩去了眼里的思索:
或许这个人要针对的并不是樊绝,还有他,还有更多的人,甚至是……
天道。
所有的布局并非是一定要致樊绝于死地。但他一直在引导樊绝失控甚至出手伤人。
而这次雷劫,虽然燕止保护了樊绝,但天道也一定会察觉到他为了救樊绝干涉了玄螭的因果。
那股势力或许知道他和天道的赌约。
但这是一个,他绝对不能够告诉樊绝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