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时阁算得上是太初的一处桃源仙境,但实际上,它坐落于云家地界,万木春丶九幽蝉丶秋晚吟和落玄羽并不是为鹤家办事的,而是云霄麾下的除妖师。这会儿,他们四个正在荷池里泛舟,几人喝得醉醺醺的,酒杯散了一船。万木春折了片荷叶盖在脸上,落玄羽喊着对诗对诗,老九该你了。就看到九幽蝉将自己的外衣脱下,轻轻盖在已经熟睡的秋晚吟身上。
云衔又带着鹤也逃了出去,他们的爹娘聚在一起讨论两人的婚嫁,他可不愿意听,而且打算近日就和他们摊牌。来到两人的秘密基地,云衔只点了一盏灯,随後拿出一个橘子,剥好後放到鹤也手里,又将橘子皮举到两人中间,慢慢一捏,笑着说了一句,鹤也快看,是烟花。
乌云和白露在风鸣安了家,这条街上除了他们,还有很多很多妖。再有两月,就是白露临盆的日子,乌云可谓是寸步不离,恨不得连茅房都替她上。大家调侃他说像娶了菩萨一样,供在家里。乌云嘿嘿一笑,说不是菩萨,白露就是白露,他娶了她,就一定要好好疼她。
鹤子瞻与邻家小妹的桑间之约又双叒叕被温纯打乱了,也不知是哪个杀千刀的把桥上的木板偷走一块,好巧不巧,温纯就掉了下去,在河里直扑腾。看着冻得直哆嗦的温纯,鹤子瞻问了一句,你是除妖师吧?温纯点了点头。鹤子瞻压着怒气又问道,你是啊?温纯继续点着头。鹤子瞻一巴掌拍在自己脸上,暗暗发誓,下回再帮温纯,他就是狗!
墨殃如愿以偿娶到裴瑶,两人经营着那家小小的百草堂,小日子过得有滋有味。他们在门口架起一张棚,支上一张桌,给讨食到此处的乞丐提供饭菜,要求只有一点——不得把碗筷顺走。令墨殃意外的是,之前被他赶走的那个乞丐又回来了,理由是“还是这边的饭菜好吃”。
双镜观一如往常般宁静,不过,也只是表面而已。镜空怜扛着背篓,从山下追到观里,气得嗓子都沙哑了。回回出门,他都能在背篓里找到些本不应出现的东西,有镜子,西瓜,水草,甚至是一窝兔子,这些他都不说什麽了,可这次镜夕怜竟然把熟睡的师父放了进去,要不是他老人家一睡就得三天才醒,不然非得罚她把观规抄一千遍才行。他这个师妹,太让人操心啦!
四大鬼王偶尔也会到上面来找找乐子,若是碰巧遇到画骨仙人,那一定不会空手而归。魑王揉搓着一脸憨态的白骨兄弟的大脑瓜,笑眯眯道,画骨老头儿,你看看你,什麽都不懂,根本就盘不亮嘛。画骨仙人叹了口气,摆摆手道,给你了给你了,我就不该从这条路走……
云早是溪悦正儿八经的御灵使,不过她并不喜欢处理日常事务,常常眨个眼的功夫就跑到外面去了,可一旦听说哪个地方有妖物作乱,她那一口大锅可绝不含糊。所以,她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去溪边溜达,天天盼望着能遇到个水虎丶桥姬什麽的,遇不到便就地取材,架锅煎鱼吃。
许樱刚把林诗鸢送上马车,转头就看到了司马萄放射星星的眼睛,她喊着爹给我做了秋千,然後拉着许樱的手跑了回去,司马梨轻拍着秋千上的软垫,说你抱着丫头,我来推。秋千高高荡起,许樱笑靥如花,葡萄高呼万岁,司马梨目光宠溺,一家三口,天伦之乐。
蓝时曲和蓝时音在闲暇时最钟情于曲谱创作,每有一首新曲问世,她们的招式就多一种,且随灵力的增长,曲谱威力亦会提升。但有一件事非常奇怪,那就是她们对自身灵器专精至极,对其他乐器反而一窍不通,倘若二人互换灵器演奏,必定是呕哑嘲哳难为听。
阿肆自记事起便很少回家,大部分时间都是带着风影狼和火莲狮鹫睡在山林里。不过最近火莲狮鹫似乎吃得太好了,胖成了大肥鸡,飞都飞不动,成天就知道趴在风影狼的背上打盹儿,所以阿肆决定关它一个月,还要让它坚持每日绕府飞行八百圈,要麽瘦,要麽熟!
央央就像个小尾巴,成天黏着奶奶身後,连奶奶上茅房都要在外面数蚂蚁等着,这让她的爹娘颇感无奈。她现在正是爱模仿的年纪,学什麽都快,要说跟奶奶学会了缝鞋垫丶做衣裳这些手艺活儿,那还真得好好夸夸,可她天天学着奶奶用拐杖走路,跟个小老头儿一样,这还了得?!
隐龙这几日倍感疲惫,自从面具拿去保养後,他就总感受到一股窥视感,而且还来自两个不同的方向,可每当他回头,欲揪出偷窥之人时,身後除了瑞雪和青竹,再无旁人。隐龙细细思忖,这种感觉似乎在家里也有,难不成是他想多了?忽然,隐龙猛地一惊——家里一定是进贼了!
人怎麽能捅这麽大篓子?赤翎这样问自己——他不小心把南宫追忆新买的胭脂摔到了地上,一脚踩碎,欲扫起时,又一个喷嚏打得它魂飞魄散。赤翎急得在院子里满圈跑,终也不知道该藏哪儿好,于是决定去求助哥哥,谁知百里银鱼二话不说,把他连人带物拎到了南宫追忆的面前。
宋淮是有家室之人,且儿女双全,家庭幸福美满。他不属于传统意义上的慈父,不主张溺爱孩子,但委实是狠不下心批评他们,结果往往就是和孩子们一起“挨骂”,但他并不觉得委屈,反而会告诉孩子们,母爱有很多种,这就是其中之一。
鹤言每次想邀请江疏篱一起去打猎都要软磨硬泡好半天,还得赌咒发誓,主动承担霉运,这让他非常伤心。可万事俱备敌不过天降意外,就在他屏息凝神瞄准野鸡的时候,紧捏的箭莫名脱手,精准地射到了江疏篱的屁股上。鹤言僵在原地,江疏篱却没什麽反应,随着一声喟然长叹,一把冒着热气的铁锅被江疏篱从裤子里拽了出来。
天机阁上,零和万将玄青子五花大绑,零嘴上说着轻点轻点,下一秒就打了个人结,万一手拿着棋盘,一手拿着菜刀,威逼玄青子掏钱帮他们重修天机阁。玄青子一看“打不过”,立马两眼一翻开始装死,零和万才不吃他这一套,轮番上阵挠他的肚子,边挠边愤愤说着,你这个糟老头子坏得很!
最後的落笔之地,是苍月山。
衆人欢聚一堂,身着崭新红装,头梳别致发髻,手持各式物件,漫溢人间烟火气。
龙灯游走,纱灯高挂,兔子灯憨态可掬;红包满手,福字盈门,饺子汤咕嘟冒泡。高空处,双鱼沙漏静静悬浮;天际边,鎏金长联垂落生辉,天地间一派红火喧腾,喜气盈盈。
这沙漏是双镜观的镇观之宝,蕴含着世间最为至纯的灵力。沙漏内,两条彩色锦鲤八字游弋,里面的沙粒反引力而向上流动,每填满一个符文,就会响起一声钟鸣。
画骨仙人终于将除了他之外的人全部入画,他转动手腕,在毛笔上施加灵力,随後火烧屁股般朝大家跑去。
“吉时已至,敬奉祥瑞。”观主笑吟吟地拈着胡须。
衆人皆合掌垂首,默默许下心愿。
慢慢地,一粒粒金黄色的光点从衆人身上飘出,连成了一片耀眼的光海,汇入双鱼沙漏之中。
此时,沙粒已完全流尽,填满了“六”“合”“八”“荒”四个字眼,而那束金光,将最後一个“阵”字也填补完成,沙漏瞬间调转位置,爆发出一道夺目的七彩光芒。
“新的一年,盛世太平。我一定要保护好长姐还有小妹!”
“新的一年,盛世太平。要找机会让唐砚初也替我背剑。”
“新的一年,盛世太平。希望小海少买一点招摇的耳坠。”
“新的一年,盛世太平。希望少主健康顺遂,万事无忧。”
“新的一年,盛世太平。小桃想有一辈子吃不完的烧鸡!”
“新的一年,盛世太平。春後再回玉华,一定多住几日。”
“新的一年,盛世太平。希望河里能多点妖兽多点鱼虾。”
“新的一年,盛世太平。祝老九和秋姐有情人终成眷属。”
“新的一年,盛世太平。下一个春节,一定娶鹤也回家。”
“新的一年,盛世太平。愿父母康健,我与他细水长流。”
“新的一年,盛世太平。美好的春天,从邂逅姑娘开始。”
“新的一年,盛世太平。好运来!好运来!霉运全走开!”
……
白骨卷宗绘制完成,双鱼沙漏的光芒也渐渐淡去,化为一座刻满符文的镇妖碑。
“铮”的一声,镇妖碑重重落下,那声音如从峥嵘的岁月中穿过,带着远古的回响,浑厚而深沉,仿若大地的心跳。其馀十根镇妖碑陆续显现,锁链相接间,散发出一股不可侵犯的神圣气息,令人心生敬畏。
子时正隅,大阵隐去。
身前画卷悠然升起,丹青织就光影华年。
身後烟花灿若星陨,火树点燃万顷群山。
今宵乃是不夜天,百福临门庆瑞筵。
“愿新年,胜旧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