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音吸引了云衔的注意力,像是附身的鬼怪被抽离出去,云衔的意识短暂恢复,刚一睁眼就猛地打了个颤栗。
他从未感受过这般强大的力量,强大到令他惶恐,因为这股力量至高无上,实在可以令人为所欲为,诱惑着你不惜忘记一切丶放弃一切。
可怕。
太可怕了。
他不能这样,他不要这样,至少,他想在清醒的时候死掉。
云衔长长呵出一口气,可无论如何也不能让那颗猛烈跳动的心脏安静一些。
也就在这时,远处突然窜出一个人影,绕过鹤也,直奔云衔而去。
然而,她实在挑错了时机,甚至,杀错了人。
“扑通”一声,叶朗捂着腹部跪了下去。
云衔呆呆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切,一连串的问题让他脑中升起雾气。
许樱要杀他?为什麽?她不是鹤也的手下吗?是蓄谋已久还是临时起意?又为什麽偏偏挑这个时候动手?
叶朗救了他?可为什麽?他不是刺过他一剑吗?是巧合还是出于本意?难道是准备再杀他一次?他做到了吗?
云衔歪了下脑袋,鹤也的喊叫声再次将他唤醒。
他低头看了一眼,倒下的人不是自己,而是叶朗,他的腹部血红一片,毒素蔓延全身,进气多出气少,已是大限将至了。
“早就……早就看你不对劲……果然……果然心里有鬼……”叶朗勉强地扯出一丝微笑,却没有去看云衔,“云……云衔……对不起……我……我不配做你的兄弟……但是……但是……就当让我赎罪吧……”
赎罪?
叶朗是替他死的。
他明明要杀他……
到底……到底为什麽会变成这样?
“叶朗,你别说话,我马上替你医治。”鹤也双手压在叶朗的腹部,灵气渡去的瞬间,被一股强力排斥在外。
叶朗摇了摇头,气若游丝:“不用浪费了……鹤……鹤也……我……对不起你们……替我……照顾好……长姐……还……还……”
“啪嗒”。
叶朗的手滑落在地,他走得并不安详,死不瞑目。
鹤也心中,恰似乱麻,千头万绪无从理。
他感到窒息,仿佛死的不是叶朗,而是他,就算不死,也是命悬一线,堪堪吊着一口气罢了。
在鹤也帮叶朗合眼的刹那,云衔彻底闭上了口,他的疑问再也没有人可以解答了。
这是第二次了。
按理来说,他们应该完全丧失了行动能力啊,可许樱强行突破限制,只为了杀他,叶朗亦是如此,但是为了救他。
念及此,云衔杀心骤起。
他一把掐住许樱的脖子,将她拽至身前,谁知後者竟没有丝毫反抗,苍白的脸上现出解脱的神情。
“没能杀掉我,你不後悔?”云衔冷声问道。
许樱苦笑了一下,倒是真情流露。
“後悔……後悔投胎到了许家。”
云衔微微蹙眉,关于许家,两人闲聊时,鹤也曾给他讲过一些,不过值得在意只有一点,那便是“衔环结草,以报恩德”这条家规。
之所以能让云衔记忆深刻,是因为这条家规独具无羁之特,只要你对许家有恩,不管是杀人还是放火,他们都会无条件地帮你完成,但恩情还清後,彼此再无瓜葛,若是还想打感情牌,纠缠他们帮你做事,那你就是找死。
“叶弘当年于我父亲有恩,身为许家的女儿,我必须要替他做事,而且……”许樱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将下面的话说出来。
她想说的是,除了家规的原因,还有一点,是叶弘拿她的女儿威胁她。
他在许葡萄的体内种了蛊。
但是,事已至此,她不想因此博得同情,她该死。
“所以,你就是那个袭击我的傀儡师?”云衔忽然想到了些陈旧之事,不过就算现在想明白,也没有什麽价值了。
“是。”许樱承认得很痛快。
鹤也眸光闪烁,怪不得,当时她借口抱病,未能参加鹤嬅的婚宴,原来是使用了傀儡术,身子尚未恢复。
然而,令许樱想不到的是,云衔竟然放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