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央央,你看这个黑头发的大哥哥对我们多好?一下子就点了这麽多的点心。”松闲激动地搓着手,两眼放光,“央央,你想先吃哪个?是荷花酥还是杏仁酥?别跟这个哥哥客气,他可有钱了。”
隐龙哼了一声,周遭空气似乎都受到挤压,瞬间压抑不少。
“央央,我们往这边坐一点,别被这个黑脸哥哥传染了。”松闲边说边把央央抱到自己右侧,随後单手支于桌上,身子反方向一滑,怪声怪气道,“隐龙,这天要是下雨,肯定先淋到你头上。”
“松闲。”鹤也可不想看到他们两个在小孩子面前拌嘴,无奈开口制止。
“好,我闭嘴。”松闲“嘿嘿”一笑,伸出两根手指在嘴上比了个叉。
几人简单唠了一会儿,得知央央的父母前几年因病相继去世,如今跟着奶奶相依为命,但奶奶年纪大了,渐渐干不动田里的活儿,只能拜托邻居帮忙,平日里就靠给别人做鞋维持生计。
央央本来也是有鞋子的,但她舍不得穿,想等到念书的那一天再穿,只不过,她自己心里也清楚,家里的条件不支持她念书。
奶奶和她说不要去学堂打扰其他孩子上课,但其实只要能在学堂外面听一听,她也心满意足了。
“不念书的话也没关系,鞋子是新的,也可以卖钱,等我再大一点,就能和奶奶一样做出漂亮的鞋子,赚了钱之後,我就有鞋子穿了。”央央晃了晃脚丫,将疤痕多的那只脚藏在下面,微微一笑。
三人皆鼻头一酸,心里似堵住一块巨石。
“大哥哥,晨读经,夜辨星,下一句是什麽啊?”
“是书有路,砚为耕。”鹤也柔声答道。
“书有路,砚为耕……”央央伸出手在桌子上写着,“砚……砚?”
“我去买纸笔。”隐龙站了起来。
“还是我去吧,你肯定不放心我单独跟鹤大人在一起。”松闲起身,走了几步又折返回来。
“墨斋就在对面,你不会不认识字吧?”隐龙没好气地说道。
“给我钱。”松闲伸出手,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哈?”隐龙冷目瞪去,脑袋微微扬起,“你出门前分明带了钱囊吧?”
“没有,我没带。”松闲边说边把钱囊向身後拽了拽。
“你这分明睁眼说瞎话吧?”隐龙拔高音量,要不是央央在场,可能就是拔剑了,“你自己说要去买的,就算把自己典当在那儿也与我无关。”
“我不管,你不给我钱我就问鹤大人要。”松闲在死皮赖脸这一领域,可以说是前无古人後无来者。
“你……”隐龙被气得没话说,解下钱囊就砸了过去,“你最好给我安安分分的。”
鹤也扶额叹息,默默吃下一口冰酥酪。
稍过片刻,街上的人陆陆续续撑起伞,在蒙蒙烟雨中,走向自己的归处。
这场雨并不急躁,甚至没有声音稍大一点的惊雷,听上去美妙而舒缓。
同一个水洼在不同人的踩踏下溅出不一样的水花,透亮的涟漪,鞋底的新泥,无一不让人慨叹这灰中犹带着点蓝色的天空,正为天下挥洒着幸运的福祉。
雨停之後,三人将绵绵送回了家,松闲将自己的钱袋留给央央,还答应她以後也会多来找她玩。
巡视一直到傍晚才结束,鹤也和隐龙来到猎场,这里清理之後,一切如旧。
“血妖的生长速度果然迅速,不过几天,便已经长这麽大了。”隐龙拔出缚龙诀,对着笼上的铜锁猛力一砍。
“血妖是杀不尽的,亦无法封印,却也因此是最好的对手。”鹤也擡手,一层墨色水幕将血妖和隐龙关在一起,“隐龙,只是练习而已,切勿勉强自己。”
“明白,大人。”
血妖从窄小的笼中冲出,体型瞬间膨胀数十倍,它没有一个固定的躯壳,就像是一堆爆裂的燃烧着火焰的炭石,空洞而炽热的兽瞳闪烁着阴森的红芒,稍一擡手就将周围一切拉入血雨腥风之中,凶煞的暴戾之气仿佛从地狱最深处席卷而来,光是看着就足以令人闻风丧胆。
想要击杀血妖,底蕴丶头脑与魄力缺一不可,望着黑蛟龙与血妖缠在一起鏖战的场景,鹤也忽然萌生一个念头:血妖必是松闲所杀,他的实力,绝不止表面上展现出来得这麽简单。
“轰”的一声巨响,血妖胸前被一束黑光洞穿,整个身子翻滚着砸进笼中,一把刻着“鹤”字的铜锁稳稳挂在上面。
鹤也收手,递给隐龙一块手帕。
“多谢大人。”隐龙调整了一下呼吸,擦去嘴边血迹。
“进步很大,今晚回去好好休息吧,不必急于求成,你现在的努力和成果已经非常出色了。”鹤也拍了拍隐龙的肩膀,转身离去。
隐龙攥紧手帕,心中欣喜不言而喻。
他还要变得更强,强大到与过去判若两人。
总有一天,他会亲手杀死血妖,到那时,他或许会选择重新接纳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