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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交托孤(第1页)

故交托孤

御书房的窗开着半扇,风卷着花香飘进来,冲淡了些许药气。皇帝李卿砚没穿朝服,只着一件月白常服,领口绣着暗纹的龙,衬得他本就清隽的眉眼多了几分温和。他正坐在案前翻一本旧相册,里面夹着些泛黄的纸,是年少时的涂鸦。

“回来了。”李卿砚擡头,目光在江黎以和陆清安身上打了个转,最後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陆清安的指尖还沾着点北疆的泥土,是帮江黎以提行囊时蹭到的,带着鲜活的烟火气。“北疆的青稞,比长安的麦子长得好?”

江黎以松开陆清安的手,躬身行礼:“托陛下洪福,长势喜人,百姓说入冬前能囤够粮。”他直起身时,看到案上的相册,最上面那张画着三个歪歪扭扭的小人,一个戴皇冠,一个持书卷,一个握长枪,旁边写着“卿砚丶黎以丶清安”,字迹稚嫩,是李卿砚年少时的手笔。

李卿砚笑了,指尖划过那张画:“还记得这画吗?那年你十岁,清安十三,朕十五,在国子监的槐树下画的。你说‘将来要让百姓有饭吃’,清安说‘要护着你和朕’,朕说‘那朕就当皇帝,给你们撑腰’。”

陆清安的耳尖微热。他记得,那天江黎以把画抢过去,在“长枪”旁边画了朵小花,说“陆清安也得懂风雅”,气得他追着江黎以绕槐树跑了三圈,最後还是李卿砚把两人拉开,笑着说“将来一个文相一个武将,正好互补”。

“陛下记性真好。”江黎以的目光落在相册里的另一张纸,是父亲江文远写的《劝学篇》,边角有李卿砚的批注:“江伯父的字,比先生的还好看”。

李卿砚的指尖在那页纸上来回摩挲,语气轻了些:“你父亲和清安的父亲,是朕最信任的人。当年瑞王案,他们查到了关键,却没能等到昭雪的那天。”他擡眼,看向两人,“你们在北疆查到的,朕都知道了。平北侯的罪证,江伯父的血书,陆伯父的死因……辛苦你们了。”

江黎以没想到他早已知情,微微一怔:“陛下……”

“朕虽在长安,眼睛却没瞎。”李卿砚咳嗽了两声,太监想上前伺候,被他摆手制止,“清安在京畿卫安插的暗卫,黎以让喻辞桉查的旧账,朕都看在眼里。你们做得很好,比朕当年……勇敢。”

他的声音低了些,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怅然。当年瑞王势大,他羽翼未丰,只能眼睁睁看着江文远和陆战被构陷,连一句辩解都不敢说。直到登基掌权,才敢慢慢翻查旧案,却发现很多证据早已被销毁——若非江黎以和陆清安在北疆找到血书和账册,怕是永远都查不清了。

“陛下当年有陛下的难处。”陆清安沉声开口,语气里带着敬重,“父亲常说,‘帝王心,是权衡,也是煎熬’。”

李卿砚看着他,忽然笑了:“你这性子,倒像你父亲,嘴笨,心却细。”他从案下取出一个紫檀木盒,推到陆清安面前,“打开看看。”

木盒里是半枚虎符,青铜质地,刻着“镇国”二字,与陆清安自幼佩戴的“安邦”符严丝合缝,合起来正是完整的“镇国安邦”兵符。这是调遣天下兵马的信物,自先皇去世後,一直由皇帝亲自保管。

陆清安猛地擡头:“陛下,这兵符……”

“给你。”李卿砚的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立珩儿为太子,朝野必乱。三皇子手握京营,五皇子拉拢了半数文臣,若他们动兵,只有你能压得住。”他看向江黎以,“黎以掌相权,清安掌兵权,文能安邦,武能定国,这是当年我们三个在槐树下就定下的。”

江黎以看着那枚兵符,忽然明白李卿砚的深意。他不仅是在托付兵权,更是在交付信任——这份信任,承自父辈,也源于他们三人二十多年的情谊。

“臣恐难当此任。”陆清安的声音有些发紧,掌心沁出薄汗。这兵符太重,重得像整个江山的安危。

“你能。”李卿砚的目光锐利起来,“你父亲用这兵符守了十年北疆,朕信陆家的骨头。何况……”他的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转,语气放软,“有黎以在,你不会走错路。”

江黎以的心头一暖。这位帝王,终究还是带着年少时的熟稔,看穿了他们之间无需言说的默契。他碰了碰陆清安的胳膊,轻声道:“接下吧。”

陆清安深吸一口气,将兵符取出,与自己的“安邦”符合在一起,“咔哒”一声,严丝合缝。他单膝跪地,将兵符举过头顶:“臣陆清安,定以性命护太子,护长安,护陛下江山!”

李卿砚扶起他,指尖在合二为一的兵符上拍了拍:“起来吧。这兵符在你手里,朕比谁都放心。”他转向江黎以,递过一本奏折,“这是七皇子母妃苏氏的旧案卷宗,当年她被诬陷通敌,实则是查到了瑞王与外戚的勾结。你父亲曾为她辩白,却被瑞王压了下来。”

卷宗里夹着一张字条,是江文远的字迹:“苏氏清白,瑞王构陷,望陛下明察”。墨迹发黑,显然是急笔所书。

江黎以想起七皇子赵珩那双倔强的眼睛,忽然明白他为何执着于为母妃旧部翻案——那是刻在骨子里的“求公道”,像极了自己父亲。“臣会查清此案,还苏氏和所有被牵连者一个清白。”

“好。”李卿砚点头,脸上露出几分疲惫,却带着释然,“朕这身子,怕是撑不了太久。珩儿年幼,性子软,你们多照拂。等他能独当一面了,你们……”他顿了顿,目光望向窗外的流苏树,那是当年三人一起种下的,如今已亭亭如盖,“若想回北疆看青稞,去江南看堤坝,朕都准。”

江黎以的眼眶微热。这位帝王,一生都在权衡算计,此刻却露出了难得的恻隐,懂得他们所求的从不是权倾朝野,而是一份能并肩看山河的安稳。

“陛下安心养病。”陆清安将兵符郑重地系在腰间,与江黎以送的狼牙丶父亲的镇北令牌撞在一起,发出细碎的声响,“在太子站稳脚跟之前,臣与黎以,不会离开长安。”

李卿砚笑了,挥了挥手:“去吧,该忙什麽就去忙。记得常来陪朕说说话,就像小时候那样,说说北疆的雪,说说长安的花。”

走出御书房时,夕阳正斜斜地照在宫墙上,将两人的影子叠在一起。陆清安握紧了江黎以的手,兵符的冰凉透过布料传来,却被掌心的温度焐得渐渐暖起来。

“接下来,该查苏氏的旧案了。”江黎以的声音很轻,却带着笃定。

“嗯。”陆清安点头,目光望向东宫的方向,那里的灯火刚亮起,像颗初升的星,“还要防着三皇子和五皇子。他们不会甘心的。”

两人并肩走在宫道上,流苏花落在他们的发间,带着甜香。年少时的誓言在风里回响,从“护百姓”到“护江山”,从槐树下的涂鸦到御书房的兵符,原来有些承诺,真的会用一生去兑现。

他们知道,前路不会平坦。三皇子的京营兵权,五皇子的文官党羽,瑞王残留的势力,都像暗处的礁石,等着掀翻这刚刚平稳的船。但此刻,握着彼此的手,摸着腰间的兵符与狼牙,想起御书房里那份沉甸甸的托付,想起年少时“一起撑腰”的约定,他们的脚步,比任何时候都要坚定。

长安的桂花,开得正盛。而属于他们的故事,才刚刚翻开新的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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