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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疆春信(第1页)

北疆春信

狼石峰的硝烟散去时,朔方城的雪还在下。江黎以站在矿洞外,看着亲卫将平北侯押出来,他身上的锦袍沾满血污,往日的嚣张荡然无存,只馀瘫软的恐惧。“江相饶命!我愿将银库的银子全交出来,只求一条活路!”

江黎以没看他,目光落在矿洞深处那些锈蚀的兵器上——那是瑞王当年勾结北疆部落准备叛乱的铁证,也是父亲和陆伯父用性命守护的秘密。“这些银子,本就该属于北疆百姓。”他对亲卫道,“将银库封存,清点数目後,先用来赈灾。”

三日後,陆清安率领的镇北军抵达朔方城。两军会师的那天,朔方城的百姓自发地站在街道两旁,手里捧着晒干的野果,看着那些穿着银甲的士兵,眼神里有敬畏,也有迟疑。

“江相,陆将军。”一个拄着拐杖的老汉挤到前面,是客栈的跛脚老板,“平北侯倒了,可咱们的日子……还能好起来吗?”

江黎以弯腰,接过老汉手里的野果,放在嘴里嚼了嚼,酸涩的味道漫开:“会好的。”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让人信服的力量,“赋税会减,粮仓会满,孩子们能上学,老人们能安享晚年。”

老汉的眼睛亮了,浑浊的泪珠子滚下来:“要是江大人还在,看到这一天,该多高兴啊……”

江黎以的心微微一颤。父亲江文远当年在北疆任通判,最常说的就是“为官一任,当护一方百姓”。他蹲下身,扶着老汉的胳膊:“我父亲若在,定会说,这是朝廷该做的事。”

陆清安站在一旁,看着江黎以与百姓说话的样子,想起赵勇说的“江大人当年带百姓送窝头”的往事,忽然明白——有些东西,真的会刻在血脉里。他转身对镇北军副将道:“传我令,全军将士协助百姓清理积雪,修补被战火损毁的房屋,粮仓的粮食先开仓放粮,按人口定量发放。”

镇北军的动作很快。士兵们脱下铠甲,拿起铁锹铲雪,帮着百姓修补屋顶,甚至有会医术的军医,主动背着药箱走街串巷,为生病的百姓诊治。起初,百姓们还有些胆怯,後来见士兵们捧着孩子的脸笑,帮着老人挑水,才渐渐放下戒备,有人端出热汤,有人送来刚烤好的麦饼,街道上渐渐有了烟火气。

江黎以和陆清安并肩走在朔方城的街巷里,脚下的积雪被踩得咯吱响。他们走进一户低矮的土坯房,里面住着一个瞎眼的老妇人,儿子在平北侯的私兵里被抓去充数,战死在了狼石峰,家里只剩她一个人,靠着邻里接济过活。

“老夫人,这是新打的粮食,您先收着。”江黎以将一袋小米放在炕上,炕席破了洞,露出里面的干草。

老妇人摸索着抓住他的手,掌心的老茧磨得人发疼:“官爷,我儿子……他是被逼的啊。平北侯说,不去当兵,就烧了我们家的房子……”

陆清安的喉结动了动,从怀里摸出一块碎银,放在老妇人手里:“朝廷会查清楚的,冤死的百姓,都会有抚恤。”

走出土坯房,江黎以看着远处那些被战火烧毁的民宅,断壁残垣在雪地里像一道道伤疤。“平北侯在这里盘剥了二十年,百姓早已苦不堪言。”他轻声道,“光是抓了他还不够,要让他们真正活得有盼头,才是根本。”

“你想怎麽做?”陆清安问。他知道江黎以的心思,从来都不只是清算旧账,更在于铺就前路。

“先办三件事。”江黎以伸出三根手指,“一是减免赋税,北疆土地贫瘠,秋收本就微薄,平北侯加征的苛捐杂税必须废除;二是兴修水利,父亲留下的《北疆水利志》里记载了几条古河道,疏通後可灌溉万亩良田;三是重开官学,让孩子们能读书,知道朝廷的法度,也知道外面的世界。”

陆清安点头:“我让镇北军配合你。修水利需要人手,士兵们可以帮忙;官学的先生,我从长安调派,选那些愿意来北疆的寒门学子。”

两人的目光在雪地里相遇,像两簇温暖的火苗。他们都知道,这些事做起来难,耗时长,但看着那些在街角偷偷打量他们的孩子,看着老妇人手里紧紧攥着的碎银,就觉得有了力气。

接下来的日子,朔方城渐渐有了生气。银库的银子被源源不断地运往粮仓,镇北军的士兵们帮着百姓清理废墟,搭建新的草屋;被平北侯关闭的官学重新打开了门,里面传来孩子们朗朗的读书声;几个从长安赶来的老河工,正带着百姓丈量土地,规划河道的走向。

江黎以常去官学看看。有个叫小石头的孩子,父母都死在了加征赋税的路上,他跟着瞎眼的奶奶过活,却总在窗户外偷听先生讲课,手里拿着根炭条,在地上歪歪扭扭地写字。

“想上学吗?”江黎以蹲在他身边,看着地上写满的“家”字。

小石头怯生生地点头,又摇头:“奶奶说,上学要花钱……”

江黎以笑了,从怀里摸出一块麦芽糖,塞到他手里:“以後上学不要钱,朝廷管饭。”他回头对先生道,“让他进来吧,笔墨纸砚我来备。”

小石头的眼睛亮了,像落了星星的雪。瞎眼的奶奶拄着拐杖赶来,对着江黎以连连作揖:“多谢江相!多谢江相!我们家石头,终于能认字了!”

这样的场景,在朔方城每天都在上演。江黎以看着那些被冻裂的手捧起书本,看着那些愁苦的脸渐渐有了笑容,忽然明白父亲当年为何甘愿留在贫瘠的北疆——百姓的眼睛是秤,能称出谁是真心为他们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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