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盐场风波(第1页)

盐场风波

苏州的雨下了三天,青石板路被浸得发亮,倒映着两侧白墙黑瓦的影子,像一幅晕开的水墨画。江黎以坐在客栈二楼的窗边,手里摩挲着一枚温润的玉佩——那是陆清安与他互换的,玉质通透,雕着缠枝莲纹,据说能安神。指尖划过玉佩上的纹路,他目光落在桌案上那本旧账册上,泛黄的纸页上,□符号依旧醒目。

“江相,京南那边的消息来了。”喻辞桉推门进来,带进来一股潮湿的风,他顺手将伞靠在门边,伞骨上的水珠顺着木纹往下滴,在地面晕开一小片水渍。他脸上没什麽多馀的表情,眼神却透着精明,“京南盐场的老场监去年告老还乡,新场监是李嵩的远房侄子,叫李奎,性子跋扈得很,盐场的人都说他是‘刮地皮的活阎王’。”

江黎以擡眼,目光温和却有深意:“刮地皮?”

“可不是。”喻辞桉走到桌前,将一份抄来的名单放在账册旁,“这是李奎上任後提拔的管事名单,我查了,个个都和长兴号有牵扯。有个叫赵三的,明着是盐场管事,暗地里替长兴号押送私盐,上个月刚在运河上翻了船,人没捞上来,货却不见了。”

江黎以指尖在赵三的名字上点了点:“翻船?倒是巧。”

“我也觉得蹊跷,让人去查了沉船的位置,就在离苏州码头三十里的芦苇荡里,船板上有被凿过的痕迹。”喻辞桉语气笃定,“是人为的,多半是分赃不均,或者……想灭口。”

正说着,楼下传来一阵喧哗。喻辞桉侧耳听了听,眉头微蹙:“是长兴号的人,在跟掌柜的打听咱们的行踪。”他看向江黎以,眼神里带着询问,“要不要……”

“不用。”江黎以打断他,拿起那枚玉佩,对着光看了看,玉中的绵纹像极了长安的雪,“让他们知道我们在查京南,才好引蛇出洞。”他顿了顿,补充道,“去告诉掌柜,就说我们明日要去京南,让他帮忙备船。”

喻辞桉应声而去,下楼时故意提高了声音,将“京南”“备船”几个字说得清清楚楚。江黎以听到楼下的喧哗声渐渐平息,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鱼儿,该上鈎了。

他重新拿起账册,指尖划过那些□符号,忽然想起陆清安。去年长安大雪,陆清安在相府的梅树下,将这枚玉佩塞进他手里,说:“江南潮湿,玉能养人。”那时他还笑陆清安迷信,此刻握着玉佩,掌心却真的暖了些。他从怀中摸出一枚狼牙,是早年在北疆时,陆清安亲手猎了狼,取了狼牙打磨光滑送他的,牙尖的弧度凌厉,却被摩挲得温润。

玉佩温润,狼牙凌厉,倒像极了他和陆清安。

夜里,雨势渐歇。江黎以收到陆清安的信,信纸上的字迹刚劲有力,透着主人的沉稳:“京畿卫内鬼已查明,是三营的副统领张诚,与李嵩往来密切,已暗中控制,暂不动他。长兴号长安总号的账册查到一些,与京南盐场的交易记录被刻意销毁,只留下几笔模糊的漕运开销,指向苏州码头的一个货栈。”

江黎以将信纸凑近烛火,看着“张诚”二字,想起这个人——去年陆清安生辰,他曾随陆清安来相府赴宴,席间话不多,眼神却总在暗处打量,当时只当是军人的警惕,如今想来,倒是自己疏忽了。

他提笔回信,字迹清隽:“明日赴京南,长兴号苏州分号的孙掌柜似有异动,已让喻辞桉盯着。京南盐场的李奎是关键,若能拿到他与长兴号的交易凭证,便可牵出李嵩。另,狼牙贴身戴着,安好,勿念。”

写完,他将信纸折好,塞进竹管,又摸出那枚狼牙放在竹管旁。月光透过窗棂照进来,落在狼牙的尖端,泛着一点冷光。

同一时刻,长安的陆清安正坐在书房里,手里捏着一枚狼牙——那是江黎以换给他的,与自己送对方的玉佩是一对。狼牙的缝隙里还残留着淡淡的药香,是江黎以担心他在北疆留下的旧伤复发,特意让人配的药膏味道。

“将军,张诚那边有动静了,派了个亲信去苏州,说是送家书。”属下低声禀报。

陆清安将狼牙放回贴身的荷包里,指尖在桌面上敲了敲:“让暗卫跟着,别惊动他。另外,查一下张诚的家人,是不是被李嵩拿捏住了。”

“是。”属下刚要退下,又被陆清安叫住。

“告诉暗卫,护好黎以。”他语气平静,眼底却藏着不易察觉的紧张,“若江相有半分差池,提头来见。”

属下领命而去,书房里只剩烛火跳跃的声音。陆清安走到窗边,看着天边的残月,想起江黎以离开长安的那天,他将玉佩塞进对方手里,对方笑着把狼牙塞回来,说:“你镇守长安,该带个厉害的。”

那时雪刚停,阳光落在江黎以的发梢,像落了层碎金。陆清安喉结动了动,终究没说出那句“我等你”。

江南的船行得慢,江黎以坐在舱内,听着船桨划水的声音,翻开喻辞桉新送来的卷宗——是孙茂的底细。孙茂早年是瑞王府的账房,瑞王倒台後靠着李嵩的关系,成了长兴号苏州分号的掌柜,为人油滑,却极贪财,去年曾挪用分号的银子去赌,被李嵩训斥过。

“倒是个突破口。”江黎以指尖在“贪财”二字上画了个圈。

喻辞桉端来一壶热茶,笑道:“相爷是想从他手里套东西?我已经让人去查他常去的赌场了,听说他欠了不少钱。”

“不止。”江黎以端起茶杯,水汽模糊了他的眉眼,“让暗卫透个消息给孙茂,就说张诚的亲信带了李嵩的密信来苏州,信里写着要换了他这个掌柜。”

喻辞桉眼睛一亮:“您是想让他狗急跳墙,反过来咬李嵩一口?”

“他贪财,更怕死。”江黎以浅浅喝了口茶,“李嵩能让他上位,就能让他掉脑袋。给他一个机会,他会选对自己最有利的那条路。”

船行至京南地界时,岸上的芦苇渐渐多了起来,风吹过苇叶,沙沙作响,像有人在暗处低语。江黎以站在船头,看到远处盐场的烟囱冒着黑烟,隐约能听到盐工号子声,沉闷得像压在人心上的石头。

“江相,前面就是盐场的码头了,李奎派人来接了。”喻辞桉指着岸边一群穿着官服的人,为首的是个矮胖的中年男人,正拱手哈腰地等着。

江黎以点头,目光却落在人群後的一个瘦高个身上——那人戴着斗笠,帽檐压得很低,袖口露出半枚令牌,正是在苏州茶楼见过的那枚“瑞”字令牌。

他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指尖握住了腰间的玉佩。看来,京南这趟浑水,比想象中还要深。

船靠岸时,李奎满脸堆笑地迎上来:“相爷大驾光临,下官有失远迎,恕罪恕罪!”他眼神瞟向江黎以身後的喻辞桉,带着几分审视。

江黎以笑着回礼,语气温和:“李场监客气了,此次前来,不过是看看盐场的近况,顺便查些旧账,有劳场监配合。”

“应该的,应该的!”李奎笑得更殷勤,眼底却闪过一丝慌乱,“相爷一路辛苦,先去驿馆歇息,下官已备了薄宴……”

“不必了。”江黎以打断他,目光转向盐场的方向,“公事要紧,先去盐场看看吧。”

李奎的笑容僵了僵,只能应着:“是,相爷说的是。”

一行人往盐场走,芦苇荡里的风越来越大,吹得人衣袍猎猎。江黎以走着走着,忽然停下脚步,弯腰从地上捡起一块盐晶,阳光下泛着惨白的光。

“这里的盐,成色倒是不错。”他语气平淡,像在说一件寻常事,“只是不知,有多少能正经入了国库,又有多少,进了私人的口袋。”

李奎的脸瞬间白了,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远处的芦苇荡里,那个戴斗笠的身影动了动,像一只蓄势待发的狼。

江黎以将盐晶扔回地上,拍了拍手上的灰,目光平静地看向李奎:“走吧,去账房看看。”

他知道,这场戏,才刚刚开始。而藏在暗处的人,很快就会按捺不住了。口袋里的狼牙硌着掌心,像在提醒他——陆清安在长安等着,他不能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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