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鹰唳血光(第1页)

鹰唳血光

雁门关的残阳像泼洒的血,将断墙残垣染得猩红。陆清安抵达时,正赶上匈奴的第三波攻城,箭矢如暴雨般砸在临时搭建的防御工事上,发出“噼啪”脆响,混着士兵的嘶吼与匈奴的呼哨,织成一张狰狞的网。

“陆将军!”断墙後传来沙哑的呼喊,周猛拄着断矛挣扎起身,左臂空荡荡的袖管随风摆动——他的胳膊是在关隘失守时被匈奴的狼牙棒砸断的,却硬是咬着牙组织残兵抵抗了三日。“右彦王太狠了,弟兄们快顶不住了!”

陆清安翻身下马,银甲在血光中泛着冷芒。他抽出佩剑,剑刃划过空气,发出龙吟般的锐响:“镇北军听令!一队随周将军加固防线,二队跟我从侧翼包抄,打掉……他们的投石机!”

“是!”三千镇北军齐声应和,声浪压过了匈奴的呼哨。他们刚经历南海的血战,身上的硝烟味还未散尽,此刻却像出鞘的刀,带着悍不畏死的锋芒。

陆清安策马冲在最前,身後的亲兵举着盾牌护住他的侧翼。匈奴的箭矢嗖嗖掠过耳畔,他俯身避开,剑锋顺势挑飞一名爬上断墙的匈奴骑兵,动作利落得像在演练。镇北军的将士们紧随其後,盾牌组成的铁墙硬生生在匈奴的攻势中撕开一道口子,朝着侧翼的投石机阵地猛冲。

雁门关的风卷着黄沙,吹得人睁不开眼。一只苍鹰在高空盘旋,锐利的目光扫过战场——那是周猛驯养的“哨鹰”,专用来侦察敌情。此刻它俯冲下来,利爪抓起陆清安肩头的一缕发丝,又猛地冲上高空,发出凄厉的唳鸣。

“不好!左贤王在西边设了埋伏!”周猛嘶吼着指向西侧的山坳,那里的黄沙下隐约有刀光闪烁,“是他们的‘死士营’,专门用来偷袭主将!”

陆清安心头一凛,刚想下令回撤,山坳里的匈奴死士已如潮水般涌出,个个赤裸上身,脸上涂着血污,嘴里嚼着狼肉,眼神凶狠得像饿狼。他们避开正面战场,直扑陆清安的中军。

“护住将军!”亲兵队长嘶吼着挡在陆清安身前,被一名死士的弯刀劈开胸膛,鲜血溅了陆清安一身。

陆清安的眼睛红了,佩剑舞得如银龙出海,每一剑都带着北疆风雪的寒意,将死士们逼得连连後退。但死士太多了,像杀不尽的蝗虫,前赴後继地扑上来,他的左臂被划开一道口子,鲜血染红了银甲,却丝毫没有减慢速度。

“陆清安!”周猛带着残兵赶来支援,断矛刺穿一名死士的咽喉,“你先走!这里有我!”

“要走一起走!”陆清安反手一剑挑飞身後的偷袭者,馀光瞥见一名死士拉满了弓,箭头对准了周猛的後心——那箭头上涂着墨绿色的狼毒,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光。

“小心!”陆清安猛地推开周猛,自己却没能完全避开,箭头擦着他的肋下滑过,带起一串血珠。剧痛瞬间席卷全身,他闷哼一声,却咬紧牙关,反手将那名死士斩于马下。

就在这时,镇北军的二队终于摧毁了投石机,匈奴的攻势顿时减弱。陆清安抓住机会,高喊:“杀!”

将士们士气大振,像疯了一样反扑。匈奴死士的阵型被冲散,右彦王见势不妙,吹响了撤退的号角。黄沙卷起他们的背影,很快消失在雁门关的西侧。

“赢了……我们赢了……”周猛瘫坐在地上,看着满地的尸体,泪水混着血水流下来。

陆清安却觉得腹部越来越沉,低头一看,才发现刚才那箭虽然偏了,却还是划破了腹部,血正顺着甲胄的缝隙往外渗,将银甲染成暗红。他晃了晃,眼前阵阵发黑,被亲兵扶住才没倒下。

“将军!”亲兵惊呼着要去叫军医。

“别声张。”陆清安按住他的手,声音有些发虚,“先清点伤亡,加固关隘,派人把捷报送回长安。”他望着匈奴撤退的方向,眼神锐利如鹰,“左贤王不会善罢甘休,我们还有硬仗要打。”

夜幕降临时,捷报和一封亲笔信被快马送出雁门关。信是陆清安靠在断墙上写的,字迹有些潦草,却依旧有力:“黎以亲啓:雁门关已守住,匈奴暂退,勿念。伤微,不碍事。北疆的雪快下了,替我收好那件狼皮坎肩。清安。”

信纸的角落,溅着一滴暗红的血,像朵开在雪地里的花。

七日後,捷报和信抵达长安。

相府的书房里,江黎以正对着烛火核对北疆的粮草清单,听到亲卫通报“雁门关有信到”,手指猛地一顿,砚台里的墨汁溅在宣纸上,晕开一个黑团。

“呈上来。”他的声音有些发紧,接过信时,指尖竟有些颤抖。

展开信纸,陆清安的字迹跃然纸上,沉稳的语气像在说一件寻常事。可江黎以的目光,却死死钉在那个角落的血滴上——他认得那颜色,是新鲜的血,绝不是“伤微”该有的痕迹。

“伤微?”江黎以低声重复,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他太了解陆清安了,总是报喜不报忧,当年在北疆被流矢划伤手臂,也是轻描淡写地说“擦破点皮”,结果伤口发炎,高烧了三天三夜。

“江相,您怎麽了?”亲卫见他脸色苍白,担忧地问。

“没事。”江黎以将信纸按在桌上,指尖划过那个血滴,仿佛能感受到上面的温度,“备车,去皇宫。”

赵珩正在灯下看北疆舆图,见江黎以进来,连忙起身:“江相,雁门关的捷报收到了,陆将军果然不负衆望!”

江黎以将信递给赵珩,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陛下,臣请即刻押送粮草北上,亲自去雁门关。”

赵珩一愣:“江相,长安离不开您。粮草让沈砚押送即可……”

“不一样。”江黎以打断他,目光望向北方,那里的夜色正浓,像压在他心头的巨石,“陆清安受伤了,而且伤得不轻。我必须去。”他顿了顿,补充道,“更重要的是,匈奴虽退,却可能卷土重来。臣去了,能与陆将军商议防务,确保北疆万无一失,让百姓能安稳过冬。”

赵珩看着他眼底的焦灼,忽然明白了。这不是一时冲动,而是深思熟虑——为了北疆的百姓,也为了那个在信里说“伤微”的人。“准。”他点头,“朕让沈砚调五千京营护送,务必保证江相安全。”

离开东宫时,月色已爬上相府的老梅树。江黎以回到书房,将陆清安的信小心翼翼地收好,与父亲的《北疆水利志》放在一起。他打开陆清安送来的那幅《花雪同归图》,看着上面的海棠与雪花,忽然觉得眼眶发热。

他想起陆清安临走前的那个吻,带着边关的风霜与长安的月光;想起他说“等我回来,我们去江南”;想起他将狼牙护身符塞进自己手里,说“这个比我的兵符还管用”。

“陆清安,你可不能骗我。”江黎以对着舆图上的雁门关,轻声自语,“你说过要一起看北疆的青稞,南海的珊瑚,江南的春水……少了一样,我都不饶你。”

次日清晨,江黎以的队伍出发了。没有仪仗,只有满载粮草的马车和精锐的京营,像一条沉默的长龙,驶出长安城门。

车窗外,长安的银杏叶已落尽,光秃秃的枝桠指向北方,像在指引着归人的路。江黎以掀开窗帘,望着越来越远的都城,手里紧紧攥着那枚缠枝莲玉佩,与袖中的狼牙碰撞,发出细碎的声响。

他知道,此行不仅是为了粮草,为了防务,更是为了那句藏在信里的“勿念”——他做不到。他要去雁门关,去陆清安身边,哪怕只是为他递一碗药,擦一次汗,也要让他知道,长安有人在等,有人在来的路上。

雁门关的风还在吹,卷着黄沙,带着血腥。但江黎以相信,只要他们还在,只要这份牵挂还在,这风雪肆虐的北疆,终会迎来属于它的春天。而他与陆清安的故事,也会在这烽火与牵挂中,继续书写下去,直到风沙落定,岁月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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