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8的屏幕上是数不清的数据,江赫笙可以感受到某些东西开始远离。
“禹雾川。”江赫笙不再看着608,而是看着那双红棕色的眼。
“可以把你的数据消除吗?”他几乎是一字一顿,“从一开始的那些,到任务里面的数据。”
“只要是有关你的,都消除掉。”
他看见那双红棕色的瞳孔在颤动。
禹雾川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的笙笙,要忘掉他的一切。
高大的身影不再因为害怕责问僵硬立在原地,而是脱缰般的靠近。在江赫笙做出举动之前,他将江赫笙抱在怀中。
“不行!我是你的,怎麽能将我忘掉!”他快要奔溃,他心爱的人要忘掉他的一切。
“笙笙,我求你,你不能这样。”在我舍弃掉一切之後,又将我抛弃。
他将头埋在江赫笙的颈间,滚烫的呼吸将江赫笙淹没。
“我好不容易找回你,你不能抛弃我。”
“你,找我?”割裂的行为丶话语,都让江赫笙的脑子生锈般思考不了。
江赫笙的呼吸急促起来,“你,喜欢我?”
禹雾川将人拉近,轻轻的吻落在眼角。“不,笙笙,我爱你。”
庞大的数据在最後的倒计时展现在眼前,无数的0和1争先恐後的钻入江赫笙的身体。
那些断断续续的记忆变得清晰。
得到喜欢的话之後,男人温和下来的眼神……汇报完之後,再次被牵起的手……
机器般念完台词之後,轻轻蹲在脚边吻他的人……
做完时光颠倒的噩梦之後,将他抱在怀中的男人亲吻他,陷入爱欲的两人……
顶着主世界测试团所有人压力,拍板决定将他的数据回溯的人……
七年,他以为是留置,其实,是冒着脑神经被搅碎的风险无数次进入销毁数据团的时间……
他在窗边看着的,从来都不是黑暗,而是那个不知何时又会冒着风险来看他的男人,即便脸色苍白,即便有时候连一句话都说不完……
“你,刚才为什麽不反驳我。”
江赫笙记忆完整之後,有一瞬间的不好意思。他以为是禹雾川决定将他销毁的。
实际上,他决定的是他的回溯。已经自我消散的数据团,企图成为人,被机制自动销毁……
等到禹雾川进来的时候,他甚至已经缺失了很多数据,但依旧记得那是他的爱人。
就像是他失去记忆进入副本一样,即便是不同的身份,他也能认出他的不同……
“是我错了。我以为离开你一切就会回到原点。我不敢承认我爱上了一个虚假的NPC,我虚僞丶胆小丶没有……”
禹雾川忽然停下来,他看着一脸认真听他叙说的江赫笙。
“我想,我没有错的。爱怎麽会是错的呢。是我爱得不够真,是我没有勇气。”
江赫笙生出自我意识,是违背了自己的一生,他觉得他的一切都是充满虚假的,才会生处探知的想法……
他的爱太浅薄,禹雾川再一次意识到,他觉得他爱江赫笙,但还是太少了。
给的太少了……
江赫笙和禹雾川回到了他的家。
一个冷冰冰的家,简单的构造,规整的事物……显得桌上的纸张是那麽明显。
在禹雾川之前,江赫笙看见了那张通知单。
返聘通知单。
“你之前,被测试团踢出来了?”却还是想尽办法以测试员的身份进入任务陪伴我?
禹雾川收起那张通知单,“笙笙,先休息。”他将江赫笙揽入怀中。
……
之前他总觉得那些台词说得很假。
他的笙笙,怎麽可能会永远和他在一起。
他的笙笙,应该永远被他爱。而不是被他困在以爱为名的陷阱里。
现在,他的想法是,他的笙笙,应该陷在他的爱里面。
江赫笙的一切都该被他的爱滋养丶浸透丶直至灭亡……